人一走,袁憬俞打了个哈欠,生出些困倦。昨儿参加完宴席,晚点才回来,再一直缠到半夜,弄得到处酸痛。

好在把人哄好了,不然又要寻死觅活。

不知是想到什么,他弯了弯眼睛,问一旁跟着的福六,“陈家少爷回去了吗?”昨夜他在场,亲眼瞧见是一场误会,谁能料到会闹成这样?居然将人抓进了巡捕房,真是荒唐。

福六回道:“回了,夫人,听说陈家人自己去没要回人,最后叫警察局长去的巡捕房。”

“珉德这个探长当的真辛苦。”袁憬俞说,“不过,还是太任性,怎么能随便将人定成流氓。”

“怪道呢!我看那陈少爷年纪轻轻,也不像登徒子。”福六跟在后头应和几句,说道:“夫人,日头好,要不要去花园坐会儿?正好,我叫厨房去煮碗小萝卜汤。”

“嗯,去吧。”

袁憬俞虽然是这么多年的齐家太太,却没有一点派头,向来不喜欢下人跟着,身边便一直没有配置小厮婢女。他一个人走到花园,坐在石椅子上,身上的长绸衣在日光底下闪着,将一张脸衬得更艳气些。

眼前是一番好景象。大宅自翻新后,大多成了西式建筑。花园的地砖和柱子是砖红色,周围砌了一溜矮白墙,墙根底下载种着许多花草,正值炎夏,开了一大片。

袁憬俞将手撑在桌上,没坐片刻,眼睛寻着那远处红柱的方向,像是瞧见了什么。

“谁在那儿躲着?”

听到响,一小片衣角立马缩走了,紧着一阵脚步声,很快消失不见。

怎么逃走了?

袁憬俞倒是没见怪,以为是哪个下人一时兴起,要来窥视他几眼。

不多时,福六端着汤进到花园里,一只青花小瓷碗,稳当地搁到圆石桌上,汤面浮着的一层清油晃了晃。

“方才是谁在那?”袁憬俞问道,“怎么一喊就跑走了?跟只小老鼠似的。”他将汤匙在碗里转了转,舀起一勺,送进口里。

福六脸色一变,心中有了数,朝袁憬俞弯了弯腰,“夫人不必担心,只是个小厮,会干活,只是心术不正,上回教训过一次,看来没有长记性……”

“要是惹得您不高兴了,我待会儿便叫他卷铺盖滚蛋。”

“不必,倒是有意思。”袁憬俞放下汤匙,唇角微弯了弯,看向福六道:“叫他到我跟前来,我有话问他。”

福六哎了声,转身离开花园。

喝了小半碗汤,袁憬俞一抬头,便看见福六身后跟着一个年轻男人,长得人高马大,一身粗布衣裳,头垂得低低的,像是要伸到地里去。

“狗东西,给太太跪着磕头!”

男人一听,立马慌张地下跪,额头在红砖地上磕了几个响。

“福叔,不必苛责他,你去忙吧。”

福六应了声,“好,夫人,我下去了,晚些时候给您送糕点去房里。”

等人走远,袁憬俞没有先去管地上的人,慢悠悠地喝完汤,擦一擦嘴。才翘着腿,伸出一只脚,抵在男人下巴上,往上一抬。

男人整张脸便暴露出来,他红着眼,脸上混着灰和汗,黑一块白一块。来之前应该挨了福六的打,半边脸发肿,虽说看上去不干净,但仔细瞧瞧,五官倒是端端正正,有几分看头。

“倒是一张好脸。多了些伤口,实在碍眼了。”

袁憬俞话头一转,又问道:“前日在屋外的人是不是你?知道我在里头和野男人交合,偏偏要去打搅?”

这话把男人狠狠吓了一跳,不敢言语,牙齿打颤。

原本袁憬俞只是猜测,这下便能确定,准是他,没跑了。

“怎么,天天想法子与我沾边,我如今在你跟前,怎么就成锯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