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牢房的路上,四下无人,一同来的狗腿子见局长面色不对,主动说道:“哼,狗屁探长,还不是吴胜荣的一条走狗,敢在您面前耍威风……”
“你懂什么,他耍威风也只是一时了。”王则全冷笑一声,回道:“最近巡捕房抓了不少人,得罪了洋人商会,恐怕很快就要害到这金探长头上去……”
“到时候看他拿什么耍威风。这可不是太平盛世,洋人阴毒着呢……”
进了牢房大门,两个巡捕在前头带路,开了一扇门锁,“王局长,人在这儿。”
“多谢,去忙吧。”
“好嘞。”
牢房有些年头了,破旧不说,到处一股尿骚味和霉味。往里一看,一个男人四肢岔开地仰在床上,脸上盖着一件衣服,听到响动,一骨碌爬起来抻了个懒腰。
“终于来人了,真他妈磨叽。”声音懒洋洋的,像是刚睡醒。
王则全嘴角抽了抽,面上挂不住,可在这公子哥跟前怎么敢说得罪的话,只能将气往肚子里压,“哈哈,走吧,陈少爷,老爷子在家里头等您。”
几人走出巡捕房,路上一个小巡捕不小心撞到陈自新,结果正好撞到枪口上,被陈自新提着衣领扇了两巴掌,“狗奴才,你的眼睛长在屁眼里?”
发泄了怒气,陈自新才肯上车。
陈家公馆在梅家路,对面是贝当路,虽说是灯红酒绿的地儿,离巡捕房车程却并不远。车子转了几个弯,透过车玻璃,远远地就瞧见一群人站在陈公馆门口。
“哎呦,我的祖宗,可算回来了!”一个妇人哭天抢地地喊,她穿着一件软缎长旗袍,手里捏着丝绸帕子,一抬手露出不少手环戒指。
陈自新一下车,便叫母亲抱着好哭一顿。
“好了好了,有什么好哭的,又不是死了……”陈自新不耐地说,“等会哭,叫我回去洗个澡先。”
“混小子!臭小子!你要是死了娘也不活了!天天在外惹事,看你爹待会儿怎么收拾你!”
陈自新不怕,从小到大家里人只是嘴头上说,却没有人动过碰他一根手指。
陈太太哭了一会,揽着儿子往里走,“让娘看看,这小脸,哎呦都瘦了……”
“没瘦,娘,别操心我了,又不是小孩子……”哪有这个说法?总共才关了没到一天。
谁成想这句话点着了陈太太,边哭边抹泪,下巴抖得跟含着一口开水似的,“怎么不是小孩子?你如今才多大点?翅膀就要硬了?”
娘俩拌了一路嘴皮子,陈自新拌不过,索性随她去,说什么都应和两句。
回屋洗漱完,陈自新穿着干净衣裳,自觉地去祠堂跪着,瞧见高坐在檀椅上的男人,喊了声爹,然后老老实实地低着头。
他年轻,脸长得好,身材也长长高高,活像一个电影明星。在外头是有名气的花花公子,在家里是全家哄着的太子。
说来也怪,陈太太和陈老爷子长相都不好,前两个儿子长得中规中矩,最后偏偏生出一个顶漂亮的,不疼才怪了屁了。
陈握平本就憋一肚子气,见儿子这死窝囊样更是气上心头,怒斥道:“混账!你从哪学的下三滥手脚?敢去摸人家老婆?”
这话一出,叫陈自新也瞪大眼。
“我没存心摸那人!”他大声说,“我原本是要去找齐太太,谁知道路上不小心绊了一跤……”
“都是大男人,腻腻歪歪什么,又不像齐太太一样有胸有屁股,简直脑子有毛病……”陈自新越说越气,跪不住了,从地上站起身,走到旁边喝了一口茶。
“我还摔一跤,真是晦气。要是昨晚摸到齐太太的胸,他肯定不会与我计较。”说着,陈自新想到昨晚袁憬俞站在楼上对自己勾手指,不知怎的,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