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谦写了个地址,签收人是全市有名的木雕大师,工作人员将纸条收好,小心翼翼的问他有没有什么话要带。

许谦想了想,说:“你就跟他讲,我昨天定的画框原材料到了,要他尽快完成。”

心脏猛地一跳,严漠突然想到了什么,神色有些古怪:“画框?”

“之前……是我不好,擅自进了你的画室。”他轻轻咳了一下,不自在的挪开视线:“其实我、我很早前就看过你那幅画,在一个展会上……总之现在看它没有画框,我心里挺过意不去的,所以就……你别生气了。”

这是许谦头一回主动放软态度,严漠怔地说不出话来,就连酝酿了一整天的拒绝词都卡在了喉咙里,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严漠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想起这块原木的价格,有些头疼。

“这个我不能要。”他有点慌乱的拒绝着,却被对方抓住了手,握在掌心摩挲。

“这是我送给你的,你不能不要。”许谦霸道地说着,暗地里却紧张的抽气:“你要是嫌弃,直接丢了便好,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不收回来。”

就连这颗心,也一样。

被他这么一激,严漠更抗拒了,许谦读出了他眼底的挣扎,轻轻一笑,心道你这小子跟我玩,还差得远了。

以严漠这种心高气傲的性子,只能顺毛摸,主动哄他几句又不会掉块肉,何况许谦现在是卯足了劲儿地在追人,就更不提委屈不委屈一说了。如今他当着他的面花了这么大笔钱,严漠纵使是那木头,就算不能开花,好歹也该有点反应了吧?

严漠还真有反应了,他先是焦躁尴尬,到了后来干脆冷着脸不理许谦,硬是要人把东西退回去,许谦哪能干呢?拍卖一锤定音,他钱都花出去了,成年人都知道是不能退的,严漠也是个急脾气,被逼得狠了,说他老土。

许谦脸皮厚的很,不在乎这点水平的攻击,依旧是大大咧咧的笑:“我就是老土啊,不然你教我个不老土的法子?”

于是严漠又说不出话了。

他有些害怕,是那种……那种仿佛背弃了什么似的恐惧,他身边带有闻彬记忆的东西只剩下那幅画了,这么多年除了一次画展,他再也没舍得将其曝光在他人的视线中……如今却有人横冲直撞的闯进来,还是用的一种有钱烧得慌的方法,正如他之前所说,又俗又土。

可也正是这样的一个人,莫名其妙的触动了严漠的内心,他隐隐觉得有什么脱轨了,这种矛盾而扭曲的危机感,加上高潮中的那句告白,让严漠彻底无法淡定。

他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可看着许谦的眼神,看着他愈发温柔的目光和姿态,严漠不忍心说出拒绝的话。

像是有什么在心底悄然发芽,严漠想要将其摘除只有两个方法――连根拔起,或是直接掐断。前者他会难受,后者那人会痛,他不想这样做,他无意伤害到任何人……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他只能任由那根深深地扎下去,扎到他心里。

许谦看出了他的纠结,也就没有步步紧逼,两人的生活逐渐回到了平日。

他的房子已经彻底装修完毕,完工的那一天,许谦亲自开的庆功宴,摆了几大桌,全都是装修队的人。他那天相当兴奋,说话时眼睛都在发光,还重点提到了严漠,他说要谢谢他这些日子以来的忙碌和辛苦,谢谢他给了他一个家。

许谦当时已经有点醉了,说到最后一个字时,持着杯子的手微微颤了一下,他笑的很开心,当着众人的面与严漠碰杯,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液穿喉入腹,像是吞下一口火焰,在寒冬将至现下,烫到了心窝子里。

许谦喝了很多的酒,像是要保持那股来之不易的热度,那股十多年都未曾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