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小媳妇就转身招了招手,让马车上的三四个汉子都下来,有人提着鸭笼,有人开始搬泥砖,还有人提着些筐子。

见这些人浩浩荡荡就要往自家后面去,李阿金又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下。

“你们?”

“我们主家说是给您二十只鸭苗,她是没干过农活儿的,哪里知道鸭子多难伺候?我呀索性带了三十只鸭子,还有六十斤养鸭苗的干料来,您且用着,您这村子在往珠湖的官道边上,我们庄子每个月都往珠湖去一遭,以后咱们就常来往。”

说着,白灵秀提起一个篮子递给李阿金。

“我们东家说您帮了她极多,要谢您,又不知道该怎么谢,咱们庄户人家最懂庄户人家,什么谢来谢去的,只当亲戚往来才是最实在的,这是两身衣裳,两块料子,衣裳您给自己留着,料子是松江布,结实的很,给孩子做衣裳正好。还有两双鞋底子,这是我自己糊裱的,您别嫌活儿糙。

“您家两个孩子几岁了?看着也到了该读书的时候了,我们庄子上有个学堂,您要是舍得,过两天穿上这新衣裳去看看,学堂里有个老秀才,是我们东家前年请来的,不收束脩,孩子到了六岁都能去,读书识字,再懂些道理,总比当个睁眼瞎好些。”

若说昨日李阿金还觉得自己是昏了头,今日见着这嘴皮子利落的小媳妇,她是真觉得自己在做梦了。

手指头在自己腿上掐来拧去,她嚅嗫:“我、我家两个猴儿,都是丫头。”

“丫头也收,丫头也能读书,我自个儿也生了丫头,刚断了奶,等她长大些我也送她去学堂。”

白灵秀笑着挽住了李阿金的手臂,又转头说:

“大孝,李姐姐家的屋瓦你也给重新捡捡,看看有什么缺的漏的,再过几天我挑个日子带着人来补补。”

“还是我来吧,东家交代的事儿,哪能你一个人忙活。”

“你们东家……”李阿金低头看一眼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挎住的篮子,“你们东家跟那个瘦高高会骑马的姑娘家……”

“那就是我们东家!”白灵秀笑着拍拍她的手,“我们东家姓沈,自名沈揣刀,有一座月归楼,维扬城里都知道。”

“娘,好多小鸭子。”两个小孩儿匆匆忙忙跑过来,抱住了自己娘亲的腿,“是女鬼姐姐送来的!”

“娘,女鬼姐姐真好!”

转头看向隐在林中的“女鬼院”,李阿金猛然深吸了一口气。

鸭舍建好了,金黄黄的小鸭子挤在笼子里,吃得肚子滚圆,又围在一起喝水。

屋瓦漏水的地方也被修整完了。

两个孩子围着小鸭子转了半天,现下都睡了,李阿金踩着家里的破凳子,从房梁上拿下来一个木匣子,把那莽姑娘给她的那张纸小心翼翼收了进去。

看见木匣子里的一个信封,信封上还有她看不懂的字,李阿金轻轻叹了口气。

“徐姑娘,真让你说对了,让人都知道这儿都是女鬼,总会引来厉害的女鬼,把腥的臭的全挑翻了,帮着你们都活过来,就是、就是怎么你还没活?倒是让我李阿金得了这么大的好处啊?”

抱着那个匣子,她将脑袋顶在房梁上,哭了起来。

一道惊雷划破天际,不是天要下雨,是沈东家回来维扬城了。

“你们今儿看见了么?刘屠户往那楼里送猪了。”

“送猪不是寻常?不是说后天就开张?”

“哈,那你是没看见刘屠户的猪是怎么送的,一辆大板车,上面插着旗子,红底儿黑字儿,月归楼!”

“今日我在码头也看见了,那冯黑从太仓来的送鱼船,也是把极好的海货装在插旗的车上。”

“送菜的也是,平家真不做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