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揣刀笑了声,一斧头将一块长柴劈成了两半,随她动作,中衣之下劲瘦结实的腰线分外明晰,像是这园中最有生机的一段藤。
“我若拜禽行先祖,也是拜卢娘子和膳祖,既然从前没拜过他,今日也不必凑热闹。”
孟小碟又看她,说:
“膳祖我知道,你自幼背的《食经》五十篇就是段氏记下的膳祖做菜之法,那卢娘子又是谁?”
沈揣刀将六块长柴依次摆好,一边劈一边说:
“比膳祖更早些,北魏时候的崔浩也写了九卷《食经》,所记的就是他母亲卢娘子和他的叔母、姑母如何整治家宴,调配饮食,全书都是卢娘子口述而成,虽然原书散佚难寻,但是贾思勰写《齐民要术》多引其法,可谓泽被后世。
“这卢娘子和膳祖一样能将自己治膳之法传世,虽然未必能尽数留存,也是禽行一道的传承根基,不比传说中的男人更值得我一拜?”*说着说着,她忽然直起腰来,转头看向孟小碟:
“悯仁道长擅画,小碟你下次回山上的时候求她替我画两幅画吧,一副是穿唐时衣裙年过四旬的膳祖,一副是穿着北朝衣裳梳着高髻的卢娘子,我要将她们请了,挂去酒楼的后院。”
“你真是一时一个主意。”嘴里这么说着,孟小碟点了点头,“明天我去丹青坊买些彩墨之类,再挑两根上好的狼毫,悯仁真人一定喜欢。”
“一会儿我给你银子过去,你多买些金箔,跟真人说,务必得描画得金光四射才好。”
“好好好,金光四射的膳祖和卢娘子,等你从那织场回来,定就得了。”
沈揣刀笑着把劈好的柴送进灶房,锅里添水,灶下添柴,她当起了烧火的灶工。
“既然不拜彭祖了,这寿桃咱们晚上自己吃了吧?”
“还是拜吧。”孟小碟说,“彭祖长寿,咱们替老夫人拜一拜他也好。”
“行行行,听你的。”
沈灶工连连点头,哄得孟小碟又是一笑。
听闻孙女要出去十天,沈梅清也没觉得什么,只说让她多带点驱蚊避暑的药。
“我今天在牙行看人,不到十岁的小丫头竟然要二十两银子,能挑能扛的壮汉子也才十两银子。”
想起苏娘子说过现在暗门子盛行,在各处抬价哄抢少女,沈揣刀便又掏了一张银票出来说:
“不拘什么价,您有看上的只管买,咱们这宅子大,哪怕是塞不下了,我找人来教她们白案厨艺,也好过让她们被卖去暗门子。”
沈梅清看看自己孙女,把银票收下了,又说:
“太平年景,卖儿卖女的多是家里欠了债的,也更会抬价,咱们是正经人家,又不是把人买来做通房的,又好伺候,比起暗门子那是绝好去处,要是非要咱们家里跟着暗门子比着出价,这样的人倒也不必纵着,不然以后又是一层麻烦。”
沈揣刀点头如啄米:
“嗯,祖母您见多识广,也最通世故的老神仙,如何决断,您斟酌着来就是了。”
沈梅清看她又在淘气,没忍住,在她脑门上重重点了两下。
“这园子里带来的那两个丫头,我把她们拘在屋里,让臻云看着做衣裳,也是看看她们的品性,若是好的就罢了,不好我也得罚。”
“我今日问了,她们俩背后也都是清白的,您只当一般丫鬟教导就好。”
从祖母的房内出来,沈揣刀忽然停下脚打量着院子里没有被灯照着的地方,又回转了身子。
“祖母,您明日不妨去镖局看看,要是有女镖师,您也雇上几天。”
她一边说着一边探头看自己祖母,正好看见祖母嘴里念叨着“我岂用一个修房中术的男人佑我长寿”,抬手从彭祖画像前捏起了一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