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位一个以后是维扬酒楼茶肆的行首,一个如今是行首。
你说她担不起,你算老几?
在满桌的争相认同中,青兰瓷坊的掌柜十分自然地把最后一块点心塞进了自己嘴里。
“第二道热菜,应该是叫乾坤自在。三套鸭肚子里藏了八种山珍,为了这个菜,那酱缸似的孟灶头还跟罗东家吵了一架,说什么罗家做这道菜一贯是放鱼翅燕窝,怎么就改了。”
孟酱缸自然是吵不赢的。
罗东家她输过谁呀?
摇了摇手里的扇子,谢序行只觉得此时的天光不是光,而是线,千里万里,借着这光成的线,他与人同席,与人同宴。
“没吃到嘴里,人是想不出来罗东家做的三套鸭有多好吃的。”
谢序行有些得意,这个菜他吃过。
在一旁用笔记下的常永济咽了咽口水。
“第三道热菜是灌汤黄鱼,这菜怎么做我不知道,也没吃过……”
只是听罗东家随口提了一句。
说是她做的这道菜与旁人也不同。
可恨他当时正为了什么事儿跟罗东家置气,不然现在还能多些滋味来想。
“前面那三套鸭已经是不凡,这道灌汤黄鱼做的,跟咱们寻常手艺很是不同啊,是不是放了黄鱼肚熬汤?”盛香楼的三楼,曲方怀吃了一口鱼肉,又喝了一口汤,一双鹰眼微阖,很是沉思了一会儿。
“连着两道菜,盛香楼都完全跳出了旧法,曲老爷,看来这次的行首之位,盛香楼是真要当仁不让了。”
与曲方怀同坐的都是他请来的自家老客,有盐商有船商,和他多年往来,说话也不客气。
“诶,年轻人来势汹汹,这是好事。”
曲方怀哈哈一笑:“罗东家有本事,为人也清正,我在这位上这么多年,可算等来了一个能让我歇歇的。”
“曲老爷你是要歇?怕不是转头回家就是虎鞭就酒,只为了过些年再让你的老来子把这行首夺回去吧?!”
“这又有何不可?哈哈哈!”
正在说笑间,有人瞥见窗外,正好看见十几号人正冲着盛香楼这边来了。
“曲老板,好像出事了。”
那些人还没进来盛香楼,楼下就先传来了一阵惊呼声。
“罗东家!你这是?”
“今日宴客,一是为了谢各位老客多年来对盛香楼照顾有加,二是谢各位亲朋多年来帮着盛香楼过艰难险阻,三,则是我要与各位打声招呼。”
曲方怀扶着楼栏杆站着,身边挤着的是同样从包间里奔出来的袁三爷。
男男女女,从二楼三楼往楼下看,他们看见了一个女子。
一个,穿着鸦青色马面,外面是松花色大袖衫的女子。
见楼上众人都目瞪口呆看着自己,这女子笑着对他们一欠身。
“圣德十三年,我父亲惨死江心,我兄长晕迷不醒,为了我娘,为了盛香楼的家业,我便从此女扮男装,至今八年有余。”
盛香楼外,罗庭晖拄着拐棍,看着自己的竟然光明正大穿着裙子现身人前的妹妹。
“我兄长坠江后头部有淤血,得了寻梅山悯仁真人、岭南名医鲍娘子精心诊治,数月前终于康复,回到维扬。”
罗家人密密麻麻,堵住了盛香楼的门,也遮住了门外来的天光。
女子转身望向如罗网般的他们,眸光明澈如镜,自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一一扫了过去。
只不过是目光而已,就有人忍不住退了半步。
“八年来,盛香楼从分崩离析难以为继,到如今距离行首只一步之遥,我对得起先父所望,母亲所托。”
“也是八年来,罗家各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