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寻崇行在队伍之中,周身浓雾缭绕,视线极差。摸黑行动不能打灯,但所幸今夜是满月,勉强还能看清一二。

现在知晓山中蹊跷,再看这漫山的浓稠白雾,很有可能是汽坊燃炉排出的残汽所致。男人试着抬手扫了扫雾气,脚下刚落下两步,远处走远的同伴身影就已经模糊得看不清了。他怕迷路,赶忙跟了上去。

“都跟紧了。”尤策压低声音道。

一行人找到入口时,正遇到一人走出暗门站在草丛边解手。尤策扔出石子击晕了他,上前搜身,果不其然搜出了只一模一样的黑色木牌。他搓了搓手,高兴道:“这事要是今天办得顺利,我兴许有机会回家过个年。”

他周围几个属下听罢都笑了,低声开了几个玩笑,被尤策挨个骂了回去。

尤策道:“原地待命,我和张捕头先进去看看。”

二人一进到山内部,热气扑面而来,只见一根几人环抱粗细的砖砌烟囱竖在眼前。

脚下是木板搭起的斜坡栈道,张寻崇向里面走了两步,忽然间感觉迈出的前脚一空,踏在了一片虚无中,他霎时收回前脚力道,踉跄后退了小半步,低头才发现前面没路,自己差一点就要摔下去了。

山不知怎的被挖空了大半,形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空腔,正中便是燃炉,炉子自下而上贯穿整个山体。

木栈道紧贴着山壁呈之字形而建,蜿蜒曲折,把守众多,环绕山壁形成一圈圈视野开阔的平台。每隔几步,栈道下就会横出一根木梁,抵住正中的烟囱,一圈五根,共由六圈构成,上下均匀分布在炉身上,支撑起巨大的炉子。

烟囱的青砖经过炉内火焰的燎烧越往下越透出一种红色。向下望去,炉底的添柴口发出灼眼的火光,不难想象炉中火焰燃烧得有多么激烈,自下而上升腾出一种燎人的热流,隐约给人一种即将落入地狱的错觉。

张寻崇心中震撼,不禁微微睁大了双眼,这座黑汽坊的燃炉竟然比项州城内公家萃汽坊的燃炉还要庞大。

墙壁上歪歪扭扭箍着几根破旧的传音铜管,是上下联通交流用的,管子的另一头人声嘈杂,吵吵闹闹听不清在说什么。

尤策视线将这里大致一扫,对张寻崇低声道:“你那病号说得还真是句句属实。”

想到沈薪,张寻崇不可避免地想起那日“断袖”的玩笑。再提到他,张寻崇现在想起还是有些尴尬,含混带过了这句话,问尤策接下来要怎么做。

张寻崇直觉感到沈薪这人背后定有故事,可转念一想,二人非亲非故,他有来历那也与自己关系不大,何必纠结。

尤策与张寻崇退回门外,向所有人说明了内部大致结构。

“把面具戴好,避免误伤。”尤策拿起腰上的面具,向捕快们嘱咐道。说话时候,缉火营的几人早已经佩戴完毕。

“你们三十个随我潜到底层捉人。”尤策抬手比划。

他说完,又单独拉过张寻崇和赵国良,命令二人道:“你俩去将燃炉最上方的汽囊击碎,把蒸汽都放出来。”

“啊?不会烫死人吗?”赵国良问。

“烫死了属于你没本事。”

赵国良瞪眼,急了:“你这人怎么”

“行了,事不宜迟。”张寻崇怕他俩再忽然吵起来,赶紧拉过赵国良,“搞完跑快点就好。”

山壁栈道上一层只有一人巡逻,但视野开阔,一旦有人发现异常,整座汽坊就会戒备起来。

尤策命令那几十人分散开来,自己紧贴着墙,死盯着那个下层来回巡视的守卫,趁那人折返时移到了他的身后,打算将人打晕。

那人脚下一顿,感觉到什么,皱着眉毛转身,当即和尤策来了个脸贴脸。那守卫吓了一跳,正准备吼一嗓子,下一瞬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