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很久。

白胤道:“我此行将向阁老提亲。莘爱,世家根基百年之久,乐宥如果再妄肆而动,白家首当其冲。白徐相伴已久,失其一个都将面临覆顶之灾。你我必须结为夫妻。”

徐莘爱拽紧衣襟,突然问他

“你还记得那年的风筝吗?”她认真的摇头,“阿宥不会对白家动真格。”

但事情很快超出想象,没有等白家上门,王宫一道调令就将才入都的白胤调往南北划界。白家子弟世代为禁军都统,绝无外放先例。这一令一石惊起千层浪,乐宥翻手云雨的能力已经被世家视为迫在眉睫。

因为乐宥在白胤调出帝都后迅速向名门徐家提亲,徐阁老宁死不受,将人拒之门外。甚至连徐莘爱都被禁关闺阁,惊宵案上她那一声好也被好事之徒臆想万千,才女之名几乎一夜扫地。这一次乐宥上奏的请求赐婚也被皇帝搁置一旁,帝都的气氛开始变得难以揣摩。

当这个僵局还在僵持时,漆土之战爆发,白胤全然变脸,像是陌生人,带着显赫战功和实握兵权强势回都。

寒门新贵和名门贵子的厮杀在看不见硝烟的战场,这个平衡直到素秋安奈的入都才被击破。那个看似温润亲和的男人于白胤来说如虎添翼,朝堂之上,乐宥逐渐开始力不从心。

他做的最错误的事情,就是坚持吞并竹江。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白胤绝不让步。

乐宥的败北就如他的崛起,崩塌似乎就在一夜之间。一旦皇帝丧失对案球的沉迷和乐宥的左右,那么他在帝都的一切都显得微不足道。被默许的反击迅猛的卷袭,安奈彻查惊宵一案,翻出乐宥牵连,一时间墙头草倒,同伐祸害的声音如浪喧嚣。

终于乐宥斩首令直通下来。

那一天名门欢庆,那一日帝都嬉笑。看不起他的人还是鄙夷着他的出身,无数人攻击着他的行为,也是那一日。

徐莘爱穿了绛红的深衣。

跪在断头台上的乐宥似乎还是那个模样,像极了他来到帝都的模样。仿佛这一切不过是游乐嬉闹,仿佛他早有预料。

直到他看见徐莘爱。

一直恶劣坏笑的男人猛然翻脸,一改往日的咒骂着,怒斥着,甚至挣动着枷锁朝她凶声。

徐莘爱委屈的眼泪都掉下来,她跑起来,在人海拥挤的鼎沸中跑起来。绛红色漂亮的像是一尾扑火的蝶,她想摸摸他的脸,对他说。

阿宥,我不想再去竹江了。

(十)

斩首刀高高举起,森然冷酷。

乐宥的发被风吹起,他怅然若失的望着还在奔跑的徐莘爱,停下一切伪装,轻轻喊了一声:“莘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