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血,留了疤。”
“这样无法无天的小贼,该当扭送到衙门,结结实实教训她一顿就老实了。”
陆琬璎轻叹了一声:“可苏娘子却以德报怨,不但没有报官,还拦住想要责打那小童的奴仆,只道这小童年纪小不懂事,救治家人心切,这才击伤了她,后来还将她荐与相熟的医馆做学徒。”
“换做是我,早将那恩将仇报的小贼狠狠打一顿了,这苏娘子莫不是个活菩萨!”海潮道,“只可惜死得那么惨,死后连个祭奠的人都没有。”
“并非无人祭奠,”陆琬璎道,“程师兄和我找到了苏洛玉的坟茔,墓前有香炉、祭品,墓碑上的字新近漆过,询问之后才知原来苏娘子下葬后不久,便有人出钱嘱托左近一户人家,每逢初一和月半,去苏娘子墓前上一炷香,供些香花鲜果。”
“那人是男是女?”梁夜问。
“是个男子。”
梁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说回寻香楼的花魁,她与沈氏可有瓜葛?”
“这位娘子真名唤做萧元真,她出身贫贱,年幼丧母,为生父与后母所不喜,八九岁便被卖入娼家,数年后流寓长安与洛阳,以琵琶名动两京,听说京都达官贵人竞相追捧,以筵席上能得萧娘子献技一曲为傲。但并未听闻她与沈氏有何往来。”
她顿了顿:“听说自从三十多年前,有一支牵扯进藩王谋逆案,沈氏族人便越发谨小慎微,如今在朝中最得势的吏部尚书沈洮为人审慎,治家谨严,不事游宴,不蓄家伎,应当不会与萧元真这样的名伎结交。”
“她在京城混得那样好,为什么要去建业?”海潮纳闷道。
“听说是因为风头太盛,渐渐得意忘形,得罪了朝中某位权贵,在两京无有立锥之地,这才不得不隐姓埋名远避江南。”陆琬璎道。
梁夜:“这是她自己的说法?”
陆琬璎颔首:“萧元真在寻香楼用的是假名,只有一个与她相熟的舞姬知道她身份和来龙去脉,这些便是程师兄从那舞姬处打听到的。”
“三十多年前牵扯进谋逆案的沈氏族人,下场如何?”梁夜问。
陆琬璎的目光在纸页上快速搜寻着:“沈氏这一支的长子,出仕时曾在藩王府上任参军,数年后藩王起兵谋反,先帝一怒之下将所有与藩王有些许瓜葛的官员尽数问罪,沈氏算是遭受了无妄之灾。那一支成年男丁坐弃市,妇孺或流放,或没为官婢。”
顿了顿:“那沈姓官员的夫人当时已怀有身孕。”
“若那孩子平安降世,长大,当与苏廷远差不多年纪,”梁夜道,“可有这位沈夫人的下落?”
陆琬璎歉然摇摇头:“时隔多年,这些已难以查证,不过那位夫人多半已没为官婢,她腹中孩儿即便活下来,应当也是奴籍。不过有件事,不知是否是巧合……”
梁夜:“何事?”
陆琬璎道:“我们听一个沈府的老奴说,那沈姓官员出事前,已替夫人腹中孩儿取了名字,若是男孩,唤作‘延远’,若是女孩,便叫‘沈清’。”
“延远,廷远,沈清,阿青……”海潮忖道,“不对啊,苏廷远是苏家的儿子,苏洛玉的阿兄,沈家又是怎么回事……”
不等她想明白,程瀚麟的卧房中忽然传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不好!”海潮心头一跳,双腿已经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
她飞快地冲到庭中,跳上台阶,推了推门,发现门闩上了。她退后两步,气沉丹田,毫不犹豫地飞起一脚,重重地向房门踹去。
木门应声而裂,吹入房中的凉风吹得灯烛火苗抖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