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她回过神,他又欺了上来。

最后一个“你”字,与他唇上的血一起,融化在两人唇齿间,弥漫在无边的夜色中。

海潮快要气疯了,这算什么,她心想。

每次她不管不顾横冲直撞的时候,他就退到安全的地方,冷眼看着她碰得头破血流,可她下定决心要放手了,他又对她做这种事……

她想打他,想破口大骂,可当他第二次贴上来的时候,她却不知怎么连推开他的力气都没了,身体软绵绵的,就像在危急的梦里一样使不上劲。

浑身的血液仿佛都涌上了头顶,在她耳朵里奔腾、跳动,两人的心跳乱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她什么都忘了,忘了今夕何夕,忘了身处何地,甚至连呼吸都忘了。

等回过神时,她已差点窒息。

直到这时梁夜才松开她,他也和她一样狼狈,发髻散乱了,发丝垂落肩头,脖子根到耳朵尖都红得能滴血。

唇被她咬破了,伤口没法凝结,还在往外渗血,艳丽得不像真人。

他急促地喘着气,眼睛始终盯着她不放。

那双眼睛像是被水洗过一样泛着水光,眼神却晦暗浑浊,好像下一刻就要将她囫囵吞入腹中。

海潮又疑心起来:“你真的没叫那玉像蛊住?”

如果是因为玉像的蛊惑才做出这种事,她也怪不得他。

“没有。”梁夜道。

海潮不太信,喝醉酒的时候别人问她有没有醉,她当然也说没有。

她不自觉地抬起手,用指尖搓了搓肿起的下唇:“那你知道我是谁?”

“当然知道,”梁夜喉结动了动,握住她的手腕,“别那么用力,会破皮的。”

他像是示范似的,用拇指轻柔地摩挲她的下唇,一边不知不觉地凑近,与她额头抵着额头,鼻尖蹭着鼻尖,声音轻得像是喃喃自语:“你是海潮。”

顿了顿,微微侧头,轻轻托起她的下颌:“可以么?”

海潮没明白过来,懵然问道:“什么?”

不等她回过神来,男人的薄唇已经落了下来。

这回没有前两回那么急切,可是更磨人,好像故意要让她清楚地感知到,每一次深入之前,他都要停顿一下。

海潮晕乎乎地想到,他装模作样地问了一声,其实压根没管她答应不答应。

可是她此刻就像踩在云朵上,哪里还顾得上生气。

梁夜就像第一次尝到蜜糖的孩童抱着蜜罐子不放手,怎么都不能餍足。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抽离,在她紧阖的眼帘上轻吻了两下,一边顺她的头发,一边嗅她的气味:“其实那天夜里我就知道是你。”

海潮的心跳漏了一拍,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可是你说你梦见了长安的人和事……”

“是。”梁夜的眼神变得越发晦暗。

他松开手,退后了些,将她的头发掠到耳后:“我梦见了曲江池畔的进士宴,我被点为探花使,侍中女儿假借父亲之名,邀我去她帐中见面,我梦见自己为她抚琴,为她簪花……”

他不带什么情绪,仿佛在说别人的事,但他每说一句,海潮的心便往下沉一分。

“可是我知道这不是真的,”梁夜道,“那不是我会说的话,也不是我会做的事,而且我很清楚自己无意于她。”

海潮头脑中一片混沌,许多念头都混杂在一起:“那你为什么不说?明明可以告诉我的。为什么不说?”

梁夜微微垂下眼帘:“我怕。”

海潮不解地蹙起眉:“怕什么?”

“我从来不相信自己会变心,”梁夜道,“但是正如你说的,别人没理由伪造退婚书寄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