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1 / 2)

囚车还在路上慢悠悠地走,徐徵已递了折子入宫,面奏官家。

他赶在城门将将关闭之时,终于到得临康。

星夜疾驰,一夜未曾合眼,他却只是急匆匆回家洗沐一番,换上整洁干净的衣裳,大略瞟过尚未处理的几篇公文,抽出其中一篇收入袖中,便不做任何休息,直接进了宫。

天子早先收到了徐徵的密报,便也好性地略等了一等,在充作书房的文华殿里召见他。

徐徵见官家,仍有些傲在骨子里头,不似旁人纳头便拜。

他行礼时,自成一番气度,与清隽秀美的面容相得益彰。

而当今这位天子,崇仙问道,又风流潇洒,极为推崇这种若即若离,渺渺超然之感,因此徐徵此番做派,反倒颇受喜爱。

他挥挥手,叫徐徵平身:“起来说话。”

徐徵依言起身。

“你今次往高潭去,明着是招安那些供奉山野散仙的匪贼,主要却是为青国奸细,其中原委,可查清楚了?此事关乎两国关系,兹事体大,不得马虎。”天子问道。

“查清楚了。与王太师所言,几无参差。”徐徵答。

天子又问:“哦?不是说那个北边来的归正人,叫李乐训的,一直和青国来往?甚至还胆大包天,私自将奸细放入高潭军中,这是真的?”

徐徵:“高潭军中确有青国奸细,此人正关押于刑部大牢之中。前几日提审过一遍,这里是他的供词。”

他口中所说的这位奸细,却不是在高潭指认的那名管事,而是一个真真正正的青国人。

是徐徵通过吴恙供出的线索,而捉拿归案的犯人捉到此人后,相关差人连高潭的半分尘土也未沾,立刻秘密将人押往临康。

徐徵将袖中那份公文呈了上去。

天子细细查看这封奏表:“这位唤作乌图的人犯,表面上装作边境商人,却与青人王庭有关系?”

徐徵:“是。臣多方求证,千真万确。这些年我朝向青国交去的贡物,有部分也过他的手。”

见官家仍埋首于奏表之中,徐徵便刻意重读了“贡物”二字。

“贡物?”天子猛然抬头。

“是。臣以为,今年的贡物,多半也要使他负责。”

这次,徐徵把“今年”和“贡物”都重读了,好似在暗示些什么。

“不行……不行!事关岁纳,此人不是奸细,更决不可为奸细!与之相关的李乐训,也不可擅动!”天子有些慌张。

徐徵却依旧沉静:“陛下勿忧,臣年初巡江,自高潭、莲口等地筹集钱粮,正正好够今年的岁纳。”

乍听上去像是在安慰,然话中加上了“正正好”这三字,倒显得有些耐人寻味了。

“快把那乌图放了,若再关下去,岁纳恐怕就不止这些了!从来没有什么奸细,只不过是误会一场,万万不可因此损害两国关系。”

天子拂袖,为这件事定了性。

这话虽是官家亲口说的,但又仿佛是徐徵在拈着银针,稍稍牵起线头,挑向他想要的去处。

而徐徵仍要得寸进尺,小心追问道:“那……李乐训呢?”

天子:“当然也放了!这是你惹出来的事,你自己去解决,还要朕教你吗!”

他似乎是被与青国交恶的后果吓住了,语气里不禁透出几丝惊弓之鸟的意味来。

徐徵终于满意,低头恭敬道:“是,臣领旨告退。”

*

如此,李乐训双脚刚踏上临康的土地,便又毫发无伤地被放了出来。

解她前来的差人们,当然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见着接应的甲士,生怕遇到假货冒充,不由得连声追问:“当真?这囚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