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乐训见过他,对他还有印象。
到这时,她要是还晕晕不知所以,可算是白活这些年。
这不就是设好的圈套,随便拉个假证人,构陷她通敌,好找借口除掉她。
按她暴躁直接的脾气,此时应当发怒。
但她并没有。
反而背起手,好奇问道:“先不忙抓我。让我再问几个问题。这人我确实认识,是卢头领的手下。他是我通敌的线人,那卢头领有无罪名?”
黄一炳清楚,拉她落马已成定局,便也不藏着掖着,有问必答:“当然有!整个萨埵教都通敌!这可是徐太尉亲查出来的铁罪!大小头领,皆捉拿归案!”
李乐训:“啊?徐太尉?那昨日封神,岂不是白封?”
萨埵教与徐徵的关系,他私下里跟她承认了,怎么又翻脸不认?
为了同黄一炳联手除掉她,自己辛苦培养的心血,说不认就不认?除了上回以兵相胁,逼迫他们出钱剿匪,她也没得罪他。
可徐徵与萨埵教勾连,远早于此,时间对不上啊?
再早些,又是他帮着自己脱离北投南,现在捉她,岂不是白费心力?
莫非真的只是为了面子上好看?
想想也不无可能。毕竟徐徵最会装腔作势,她又总忍不住拆穿他。
思及此节,她抬起眼,往徐徵的马车望了一眼。
马车静静停在路上。
偶尔的小风吹得车帘微微摆动,车中人的模样一闪而过,并无露面的意思。
只有车外候着的亲随饶义濂,远远地向着她一拱手。
总不过是老样子,端坐如老僧,假扮观音。
李乐训撇撇嘴。
她倒不会傻到质问黄一炳。她一肚子的疑惑,便是拿去问徐徵本人,恐怕也问不出答案。
既然徐徵不愿露面,她也没有别的问题了。
至于黄一炳害她的真正原因,她并不感兴趣。
便顺着那莲口小将的意,翻身下马,伸出双手:
“好,我绝不反抗,你们就解了我去临康吧。”
态度之和顺,惊得黄一炳瞠目结舌。
李乐训当然不是坐以待毙,束手就擒。
且不说通敌这个罪名,可大可小,暧昧至极皇帝还每年还给蛮子纳贡,这难道也是通敌?
就算是做死了的大罪,她方才也早偷偷背着手,用金城军独有的手势,把之后的事情,都简单安排好了。
她走以后,先按兵不动,听副将李佛青号令,临康她也安排了人,若有危险,等那边的消息,一齐举事。
丝毫不怕因这莫须有的罪名下诏狱。
她留了钉子在临康,就是做好了斡旋不成便暴动的准备,防着这些阴险狡诈的南人害她。
她可不是叔父,对南边有许多不切实际的期待。
最后,她除了怀疑徐徵的目的,还担忧萨埵教与青国蛮子牵扯不清。
黄一炳的话,使她灵光一现,猛然想起清点萨埵教时的发现来关押人牲的狱里,有蛮子害人的迷香。
叶片似剑,拇指一般大小。
初时,叫人容光焕发,精神百倍,多些时日,却彻底离不开此香。
这暗地里的交易,原来应在此处!
蛮子用迷香自己害自己,她管不着,但倘若他们通过萨埵教,转而用那迷香戕害汉人,她就非得管一管不可了!
倘若徐徵与那迷香也有关系,她也不会手软!
她想知道的一切,都在临康。
李乐训又望向徐徵的马车。
徐徵半垂下眼帘。
交叠在身前的双手,无意识地扯皱了衣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