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感谢任晓东的抬爱,“我只知道自己脸大,怎么原来面子也不小。我看再过两年弄不好你孩子都抱上了,哪里还能轮得上我啊。”
钱笑带了男伴过来介绍给他们,此人正是之前跟钱笑在网上讨论《金*瓶*梅》的文学历史艺术性的那位,两个人不止是讨论的时候一拍即合,聊起天来也是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一见面,居然是十几年前发乎情止乎礼的纯爱初恋,真有些千里姻缘一线牵的味道。在场不少人听说了这么曲折离奇、兜兜转转的爱情故事,都不停感叹缘分的奇妙,起哄让他们早日有情人终成家属。
沈文澜故意起哄让他们对唱情歌,以此惩罚钱笑组织的这个恭贺她新居入伙的Party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也不知道在中国,李姓是不是真的算个大姓,钱笑的那位居然也姓李,也难怪小妮子如此扭捏,没在第一时间把人介绍给闺蜜沈文澜认识。
耳边是有情人浓情蜜意的歌声,俱乐部包房里灯光昏暗,冯一帆看不清沈文澜脸上的神色,只能推断她必然不好过。手臂上一阵摩擦,回过头看到自己搂着的女伴刚刚转身去拿包里的粉盒补妆,他深呼吸一记,重新投入到自己的角色中去了。他们这群玩得起的男男女女里其实也有一两个情种,或者有些时候就是欢场有真心,情场无真爱。
任晓东本想开玩笑说由自己负责今天全部的活动经费当成是给沈文澜的聘礼,如今钱笑带着她的那位李先生跳出来,就好比是鱼肉仰面躺倒在砧板上,谁不宰谁是傻子,他磨刀霍霍地跟钱笑的那位暗示,“李先生,我们钱笑妹妹可是头一次介绍男朋友给我们大家认识啊,你们是有缘千里来相会了,今天会过了这么多朋友,你难道不该向照顾了钱笑这么多年的我们表示一下谢意?!”
那位一看就是精英人士的标准样板,一推眼镜,笑得温暖,“应该的,那诸位不要跟我客气,务必尽兴。”他看着有点沉默寡言,大概是那种在熟人面前才会打开话匣子的类型吧,皮肤白白的,永远带着客气的笑容,沈文澜发觉自己很难想象着这人跟钱笑一起探讨个别文学作品时的模样,于是衷心地为老友能够找到心中所爱的衣冠禽兽而感到高兴。
把一家一当都搬进新居也不过用了一个上午,沈文澜按照方萍的嘱咐,订了几打定胜糕和豆沙馒头分发给街坊四邻,这是上海人的老规矩了,祖宗传下来的,不可不做。逐一敲开了几乎整幢楼里的邻居,除了几家年纪大的欣然接受沈文澜的“懂规矩”以外,不少年轻的本地小夫妻也对于这种“复古”很是看不懂,起初觉得不该无功受禄最后还是被沈文澜劝服的也不在少数。一圈发下来,沈文澜丝毫没有感受到小时候那种街坊邻里的近亲和热络,枚红色的喜庆糕点也不能让她觉得暖一些,城市的发展把人和人的能力结合了起来,却把人与人的距离拉开了,这个空隙好大,大到让人无法感受到从前的温暖。
定胜糕颜色鲜艳,乔迁相赠取其“步步高”的意头,成双成对地卖,成双成对地送,吉利得很。粳米、糯米、高粱米磨碎成粗粒,混起来的面团包着豆沙放在模具里定好型再蒸,吃起来甜蜜实在,实在甜蜜。有词写道,“玫瑰加沙小蒸糕,雪白粉嫩滋味好,状如定枡两头阔,中间挤出馅一包,定枡两字明目好,昔日做成糕真巧,儿童欲将线板呼,买得糕来要将布线绕”就是描写此物状如线板,滋味绝好。
小时候沈文澜顶喜欢吃豆沙,甜而不腻,芳香馥郁,大了反而嫌太甜,足见口味是最不懂“从一而终”的了,吃食是这样,不知道其他又当如何。吃着这香甜的糕点,沈文澜就想起了自己曾记下过地址的张阿姨,找了个时间专程去拜访了她。
张阿姨住在上海近郊,家里有楼有地,明明本地人光是靠收取房租也足够过日子的了,可她偏偏不愿赋闲在家,出去找了份帮忙烧饭打扫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