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漱石走到床边,握了一下她的手心,“我把你吵醒了,对吗?”
孟葭说不是,“我听见宝宝在哭。”
“没有,她没哭,”他攥紧了她的手,递到唇边亲了下,“女儿乖得很,我刚抱着她喝了奶,又睡着了。”
孟葭缓慢而费力的抬起手,想去摸一摸他的脸。
钟漱石领会出她的意思,将她的手掌放到了面上。
她泛冷的指尖,滑过他眼下蒙着的一层乌青,“一直没去休息吗?”
钟漱石反握住她,“嗐,我用得着休息什么,受累的是你,我照顾好你就行了。”
孟葭细声反问一道,“那你累垮了,还怎么来照顾我啊?”
他驳不了她,眼里盛着一览无余的歉疚,“对不起,这个时候我不应该走的。”
她虚弱的笑了,“你不要工作了呀?再说了,是我自己不小心。”
钟漱石没有再问,问她昨晚为什么不高兴,半夜又是怎么好端端的,从床上摔下来。
是怕再勾得她把不好的事回想一遍。
况且他要查明,也不必特地来问她的,还有的是法子。
孟葭的产假休到第三个月。
一日中午,刚看着两个阿姨喂过奶,把宝宝抱去房间里睡觉,就听见有人来找。
来人她见过,是她爸爸的得意门生,如今顶有名的学者。
他也没说别的,只是很肃静的告诉她,孟院长过世了。
那一点客套的笑僵硬在孟葭脸上。
之前总听人说,他的身体不大好了,很多学术会议都不去参加,在南边养了很久病。
而谭家也不知道得罪了谁,竟然连大院都住不下去,举家搬了出去。
孟葭一概不放在心上,最后一次见他,还是生卿言的时候,在医院。
那天她坐在床上,和前来探望的人说话,手里端着一杯热水。
钟灵叫她时,孟葭抬头,只看见病房前,闪过一道灰青的人影,像站了很久。
她当时没在意,后来韩若楠进来,“孟维钧说什么了?”
孟葭疑惑的看着她,“谁?”
韩若楠问,“他在门口站那么半天,没进来?”
她迟缓的摇一摇头,口齿打结,“没、没有啊。”
孟葭放下一盏茶,推到他面前,“什么时候的事情?”
她硬撑起来的平静下,温软的声线,听起来仍有一点抖。
来人说,“今天一早,老师的肺癌已经到了晚期,他早就撑不住了,临终前一直叫着你的名字。”
孟葭闭了一阵眼,说,“知道了,谢谢你。”
他起身告辞,“后天的追悼会,你是他的女儿,希望能来参加。”
孟葭只觉得荒谬又好笑。
一刻都没有管过自己的父亲,凭什么他死了,她就有义务出席他的葬礼?
但当着外人,孟葭没说爸爸任何不是,她安然起身,教养良好的送客人出门。
孟葭在尽力维持她的体面和风度。
当天傍晚,钟漱石本来有饭局,是前几日就受了请的,和发投的那几个老总。
但临下班前,郑廷走到办公室,跟他说,“漱石,有件事你得知道。”
一看廷叔这紧张的样子,他把唇边的烟拿下来,“什么?”
“孟维钧今早走了路。”
钟漱石只愣了片刻。他问,“葭葭知道了吗?”
郑廷点头,“他的学生去知会过了。”
他脑子里訇的一下,第一反应就是,孟葭会在家闹情绪。
钟漱石扔了烟,拿上车钥匙,“回家,晚上的饭局推了。”
他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