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长应抿了一口便吐了出来,皱着眉道:“怎么这样苦涩?师姐这边没有好茶吗?要不要我差人送点过来?”

见秋山耐着性子听温长应说完,她笑了笑道:“是当年的茶。”她露出了一抹歉疚,“是我的错,没想到师妹喝不惯了。”

温长应闻言一僵,要是换别人说这样话,她会认为是讥讽,可是见秋山不一样,她当真在愧疚。她眨了眨眼,重新抿了一口,强迫着自己咽了下去,道:“其实也不难喝。”毕竟当初的她,是连这样的茶都喝不到的。

她跟见秋山不同,并不是加入经纬儒宗中就开始崭露头角。她只是一个寻常执事的女儿,勉强地学了点儒门的道法,算是个外门弟子。可是她生性要强,就算身在外门,也吃不得亏,在年少的时候不慎得罪了人,累得父母惨死。儒门同道中,竟无一人愿意施以援手。嘴中说着“仁义”,可表现出来的却是各扫门前雪的漠然,最后还是见秋山救了她,并且愿意腾出珍贵的修炼时间替她来讲经。

她孜孜以求,厚积薄发,最终还是跻身儒门十二贤人之列,将昔日慢待她的人踩在了脚下。

在饮了茶之后,就要说闲话了。

温长应抬头,望着见秋山嬉笑道:“仙盟已经下了绝杀令,师姐不担心吗?还是说,期待着蓬莱那边作反应?”她一直不喜欢姬赢,都说蓬莱有“无情”之名,谁家找道侣都不会寻上他们蓬莱道宗,可偏偏师姐要跟姬赢喜结连理,然后变成一对“怨偶”。当初听闻两人和离时她还高兴着呢,哪里知道离开蓬莱的师姐,压根不打算回儒门。

“师姐,姬赢将白玉圭之事传出,现在天下修士将不能飞升之因怪到师姐你的身上,蓬莱那些人可是无情得很呢。”温长应又道。

“她如何跟我有什么关系?”见秋山蹙了蹙眉头,她敛起了笑,对上了温长应的目光,“儒门要你来做什么?”

温长应笑容越发僵硬,她有些局促不安地低头,慢慢地吞着那被她嗤之以鼻的粗茶,半晌后才扬眉笑道:“是我自己要来的。儒门十二贤至今缺一位,要是师姐愿意回头”

“可我为什么要回头?”见秋山打断了温长应的话,她的眼眸中掠过了几分失望,“我想你应该更清楚那一切才是,你好不容易从泥潭中走出来,却要将天下人推入泥潭中吗?”

听了这话,温长应不笑了。

“我如今有了权势之后,就不再苦了。”她对上了见秋山的视线,“山巅就那么点空位,他们变强了,怎么愿意听话呢?难道我要自己拿起绣线织锦衣?难道我要自己下山洞挖矿石?”

见秋山反问道:“别人可以做,你为什么不可以做?”

“我追逐一切是为了让人瞧得起我,是为了享受的。”温长应的语调很慢,那张玉雪可爱的脸露出了怪诞的神情,“师姐,你是人人羡慕的存在,一生顺遂,我不懂你为什么非要自找苦吃。想要学那舍肉喂鹰的佛陀吗?可就连传出这个故事的佛宗都对此嗤之以鼻。

“或许你觉得现在的一切很糟糕,可是你看,天还是那样蓝,地还是承载着万物,至于那些哭声,本就是大道运行中的常事,师姐为何要去倾听呢?”

见秋山摇头:“天要塌了。”

她的面上出现了一抹罕见的认真,只是在温长应看来,这些都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困苦。

“来之前孟师兄跟我说不要劝,你不会听。但我还是想要见一见你。”温长应停顿了片刻,才继续道,“二十年前的样子太模糊了,我想要在刀剑相向前记住师姐的模样。”

见秋山温声道:“那你现在看见了。”

“是啊,我看见了。”温长应面上露出了一抹笑容,竟是打着几分苦涩。“我一直在想,日后有机会一定要回报师姐的救命之恩,可如今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