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他给许婉的真心,从来都比给她的真几分。

陆青萝强压下腹中阵阵绞痛,眼底的波澜渐渐归于死寂。

“是我糊涂了。那个会为我暖手描眉的夫君,早就不在了。现在的你只是我的大哥,心里装的从来只有许婉一人。”

她不该,还抱着那可笑的期待。

勉强扯出笑容,她轻声催促:“回去吧,许婉该等急了。”

沈砚深心头猛地一颤,突然死死攥住她冰凉的手腕。

莫名的恐慌席卷而来。

仿佛这一松手,就再也抓不住她了。

“时时……”

沈砚深刚启唇,庭院里骤然传来丫鬟急切的呼喊。

“少爷!夫人惊梦哭醒了,正找您呢!您快过去瞧瞧!”

他下意识转身要走,脚步却在门槛处犹豫,回头望去。

只见陆青萝唇角噙着温柔笑意。

“快去吧。有些缘分一旦松手,就像指间流沙再难握住。去守着你放在心尖上的人吧。”

她说话温柔得如同春日拂过湖面的风。

沈砚深原本慌乱的心,竟奇迹般安定下来。

果然是杞人忧天。

陆青萝把他当成依靠,又怎会在此时生出异心?

沈砚深转头看向丫鬟,眉眼间又恢复了往日的温和。

“你回去告诉夫人,就说我去买她最喜欢的那幅画了,让她好好休息等着我。”

他语气自然得仿佛真话。

转身离开前,他还不忘回头安抚陆青萝。

“阿萝,你且安心,你的夫君定会想办法与你光明正大地相守。你只管在府中静候,他定不会负你。”

陆青萝始终闭着眼,一言不发。

待脚步声渐渐远去,门扉外便有人悄悄递来一份书信。

展开一看,正是数日前她亲手放入禅室的和离书。

只是如今,那空白处已然多了沈砚深的落款。

第十章

陆青萝生怕沈砚深对过往真相浑然不觉,特意寻来个机灵的小孩,交代他在沈砚深大婚当日将物件送去。

除了和离书,锦盒里静静躺着三样东西:染着胭脂的内杉、露骨的情笺,最底下,一块血迹斑驳的床单裹着小巧的虎头鞋。

那斑驳血迹,是沈砚深未曾谋面的亲骨肉。

她特意留下这最后的“贺礼“,就是要他亲眼看看。

他亲手扼杀的,究竟是什么。

就当是......这场荒唐婚姻最后的纪念罢。

距离既定的归期还有十几天。

陆青萝的身体已好得七七八八,整日闭门不出。

这些日子,沈砚深每天都会派人送来糕点。

于是每一块,都原封不动地丢进窗台上的海棠当养料。

沈砚深始终未曾露面,可糕点却日日准时送达。

直到春分那日,惊喜打破了这份静默。

推开房门,满院蓝风铃如星子垂落。

沈砚深一袭月白锦袍,袖口金线流转。

正含笑立于蓝风铃中央,指尖轻抚过一朵花。

“阿萝。虽你夫君不在,不能陪伴左右,也请将我视作最亲近之人。但有什么心愿,尽管同我说,我都会替你办到。”

灯影摇曳间。

他眉眼温柔得仿佛还是当年那个少年郎。

当沈砚深以为她不会回应时,陆青萝忽然轻声说了一个地名。

他怔住了。

陆青萝已提起裙摆,径直往府门外走去。

“青渊寺山顶上的蓝风铃壮美绝伦,我想再看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