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目光中的悲悯像烧红的针,一根根钉进她心窝。

陆青萝发疯般捶打肚子,腹中空荡的绞痛撕开所有伪装。

若不是他移情别恋,若不是那场精心策划的失忆,他要成全所谓青梅竹马......

恨意如毒蛇啃噬骨髓。

她十指深深掐进床板,木屑刺进指甲也浑然不觉。

房门突然被猛地推开。

沈砚深站在门框处,眼底翻涌着骇人的怒意。

“陆青萝,你何时变得这般心狠手辣?你明明清楚......”

愤怒的质问在触及陆青萝惨白如纸的面容时突然哽住。

他攥紧拳头又松开,最终只是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这次就到此为止。别再让我发现你伤害阿婉,无论你有什么理由,她才是我的未婚妻。幸好你只是轻伤。”

湘芸亲耳听见他与徐郎中的密谋。

他们要让她羞愧于自己背上丑陋的疤痕,无法再另嫁他人。

沈砚深轻描淡写地提起她的伤口,仿佛这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陆青萝捕捉到他眼底那一瞬的放松,忽然明白了他的用意。

他怕她走。

所以,他亲手让她的后背布满溃烂的伤痕,永远无法愈合。

也好,这样她终于能如他所愿。

永远被困在这方寸之地,再也不可能逃离。

沈砚深接过药碗,在她榻边坐下,神色如常地搅动汤匙。

他大概还不知道,他还有素未谋面的孩子。

陆青萝忽然觉得可笑至极。

指甲深深陷进手臂,鲜血渗出锦被,她却浑然不觉。

只是死死盯着他。

盯着那双曾经盛满温柔,如今却只剩疏离的眼睛。

“所以,你认定是我害她?”

沈砚深药匙猛地磕在碗沿,语气疲惫。

“别闹了,我不再追究这件事,你也适可而止。”

适可而止?

他究竟是舍不得拆穿许婉的假面,怕玷污了记忆里青梅竹马的影子,还是打心底认定,她陆青萝就是个连腹中胎儿都能下手的毒妇?

陆青萝艰难地支起身子。

“这府里多少双眼睛看着,你若真想知道那天......”

“住口!”

瓷碗砸在地上迸裂开来,褐色的药汁溅上床单上。

“念在你在沈府五年的情分,我对你百般容忍。可你竟敢动我妻儿!若不是我赶到,现在躺在棺材里的就是我的骨肉!”

对啊。

他来得真及时。

及时护住了许婉,保住了他们的孩子。

那她的孩子呢?

就因为瓷器那样一砸,她的孩子永远留在了那里。

眼前这个怒不可遏的男人,陌生得让她心惊。

胸口翻涌着无数情绪,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恭喜啊。”

恭喜你们的孩子平安无事。

也恭喜你......终于娶到了心尖上的人。

她的目光涣散地落在虚空处,泪水无声地滑过苍白的脸颊。

沈砚深终于察觉到异样,声音不自觉地软了几分。

“我不是存心要凶你,我以为......”

“我懂。心尖上的人受了委屈,换谁都会发疯的。”

她太熟悉沈砚深爱人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