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裙的暗红,正沿着在衣裙上晕开。
既然不舍,当初又何必背弃誓言?
难道少时相伴的岁月,原来比不得他与许婉的耳鬓厮磨?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硬生生将委屈咽回胸腔。
陆青萝刚走到九曲回廊,便见许婉斜倚着博古架轻抚瓷瓶。
晚风拂过她鬓边步摇,掩去唇畔那抹冷笑。
“他方才拽你的模样,像极了当初骗我私会时的情态。”
“让开。”
陆青萝冷着脸要绕过去。
却被许婉突然揪住衣袖,生生拽进了摆满青瓷的回廊。
许婉指尖划过架上的梅瓶。
“慌什么?听说这批新买的瓷器里,可藏着西域来的迷迭香。”
她突然猛推摇摇欲坠的架子,瓷瓶相撞发出刺耳悲鸣。
陆青萝疾步后退,却见许婉突然踉跄着倒向犀角架。
她下意识伸手去扶,反被许婉借力扣住脖颈。
“好妹妹,我把嫁妆分你一半...只求你离砚深远些...”
许婉指甲深深掐进她后颈。
陆青萝刚要挣脱,就听见“咔嚓“一声脆响。
架子轰然倒塌,琳琅满目的瓷器如雨点般砸落。
她本能地护住腹部,碎瓷却还是划过肚子,温热的血珠滴落在衣襟上。
瓷片扎进膝头时,许婉早已退至廊柱旁,捏着帕子惊呼:
“快来人!陆姑娘要毁了沈府的宝贝!”
许婉被众人围在中央抚背顺气。
唯有她瘫在满地碎瓷与泼洒的茶水中。
望着那道始终未回望的身影。
曾经他会在她咳血时彻夜煎药,指节被药罐烫出层层水泡也浑然不觉,他说只要她能好起来便胜过一切。
如今他正小心翼翼地托着许婉的手肘,生怕她踩到地上的残片。
“快传大夫!阿婉的手被瓷片划伤了!”
他对着家丁怒吼,声音里裹着不加掩饰的慌张。
“取最厚实的披风来,别让阿婉着了凉!”
他的急切化作无形的屏障,将陆青萝彻底隔绝在众人的关怀之外。
她蜷缩在冰凉的青砖上。
看着许婉被众人簇拥着离开,发间的金步摇在烛光下晃得刺眼。
腹中的绞痛如潮水般涌来,温热的液体顺着裙裾蔓延。
在意识模糊前。
许婉倚在沈砚深肩头投来的得意目光。
沈母的呵斥穿透嘈杂。
“你疯了?陆青萝都快疼晕过去了!你眼里只有许婉吗!”
却听沈砚深魔怔般的呢喃。
“她若安然无恙,定会离开沈府,如今这般,就永远是我的妻了。”
第九章
病榻上的陆青萝,在滚烫的高热中辗转反侧。
昏睡中的陆青萝不断梦见从前,梦见在湛青寺的沈砚深。
他冒雨背着昏迷的她,赤足踏过百里泥泞的山路求医。
是那年佛诞日香炉倾倒的瞬间,他竟用血肉之躯生生拦在她面前。
梦见沈砚深跪在药炉前,匕首划过腕间时溅起的血珠,正落进药汤里。他苍白的唇瓣开合着念她的名字,仿佛那是比佛陀更灵的咒语。
可梦终究是梦。
梦醒时分,只有血污的褥单和背上溃烂的伤口
徐郎中欲言又止地摇头。
“若早半刻救治,胎儿尚可保全,背也不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