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深手中的折扇“啪“地合起，几步跨到陆青萝面前按住她手腕。

“这信是给谁的？”

他眼底的焦虑仿佛要溢出，连声音都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许婉脸色骤变，猛地扯住沈砚深的衣袖。

“不过是陆妹妹的私事，你一大男人凑什么热闹？王掌柜还等着我们去看新到的绸缎呢！”

她半拖半拽地将人往门外带，临走时狠狠剜了陆青萝一眼，无声的口型带着威胁。

“休想染指。”

第八章

陆青萝忽地轻笑。

她能染指什么呢？

她需要的只要那碗汤药。

然后，要沈砚深亲手喂进她唇间。

待他知晓亲手弑子那日，要他也尝尝，这剜心蚀骨的疼。

只有这样，才算两清。

在走廊上，许婉兴致勃勃地摆弄着嫁衣样图。

沈砚深却总将目光投向廊下的陆青萝。

许婉突然拽住沈砚深的衣袖，声音甜得发腻：

“砚深哥哥，听说城南有处温泉别院最适合养胎呢，尤其是那池活水......”

沈砚深指节骤然发白。

陆青萝盯着青砖上蜿蜒的裂痕，忽然轻笑一声：

“许姐姐说的是在我新婚时住的别院吗？那别院的鸳鸯池还没填......正好合用。”

毕竟那些回荡在夜色里的水声，早已脏了她的耳朵。

沈砚深猛地起身，许婉手中的绢帕飘落在地。

他喉间发出压抑的闷响，最终只低声吩咐：“去请王掌柜来。”

转身安抚许婉时，面上已堆满温柔笑意。

可陆青萝分明看见他太阳穴突突跳动，那是怒极的信号。

待王掌柜拿着新的绸缎时，他便退到了屏风外。

陆青萝刚要转身，后腰突然被铁钳般的手臂箍住，整个人被抵在爬满青藤的老墙上。

月光照着青藤。

照见裙角被墙钉勾出的毛边，她依旧神色淡然。

“长兄慎行。这般拉拉扯扯，传到未来嫂嫂耳里...”

话音未落，沈砚深突然暴怒。

“那间别院还留着多少你的笔墨，你就这样拱手让人了？”

陆青萝掌心猛地压住腹部又急急放开，忽然轻笑出声。

“陈年旧事何必再提？旧梦易醒，长兄该珍惜眼前人才是。“

沈砚深的拳头陷进石壁，青藤轰然震动，指节渗出血珠。

“发钗可弃，旧物可丢，如今连城南别院都要拱手让人！陆青萝，这是你的家，沈府上下，谁敢让你受半分委屈？”

她的委屈，不都是他亲手赐予的吗？

曾经她也以为这里是归宿，可当他将真心转赠他人时，这沈府便再不是家了。

她眼底泛起湿意，却只是轻轻推开他。

“这五年，足够认清现实。沈府的梅花开得再盛，终究不是我的归处。”

沈砚深声音发紧。

“胡说什么！我给你另寻院子，日日去陪你，绝不会让你孤苦伶仃。”

陆青萝忽然低笑出声，眼角泛起泪珠。

他竟觉得，让她蜷缩在别院苟且，便是恩赐？

“你...”

“记住你的身份！你永远是我沈府的小姐，沈家，永远有你一席之地。”

话音未落，人已踉跄退开。

仿佛身后有恶鬼索命。

暮色中，他若回头，便能看见她捂着小腹缓缓滑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