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光县主乃是寿灵长公主的幼女,很得驸马与长公主宠爱,虽然这晋。江现已破例为五品中郎将,但到底曾为奴仆,又身有残疾,且听他介绍比自己还要长些,哪里配得上二八年华的县主?
思及此处,应亦骛一时竟有些为县主不平。陛下这做派未免也太随心所欲了些。
可他依旧不解:“想来陛下自有他的用意,只是不知盼烛为何突然同我说这些?”
梁盼烛叹气:“平光县主听到风声后怎样也不愿意,在家中闹着发脾气,经长公主细问过后,才发觉原来她已有心上人,且非那人不可,亦骛你再猜猜,此人是谁?”
他目光里透出的意思已然不言自明,应亦骛吓得连连摇头否决:“虽说女子亦可大胆寻爱,但你还是莫要辱县主清名……”
梁盼烛见他慌乱起来,不由大笑拍他肩膀。他与驸马家颇有些姻亲关系,了解得也详细:“谁同你开玩笑?去岁你在牡丹园办诗会,宴上有个小侍女笨手笨脚碰翻了酒盏和牡丹瓶,你为着给她解围,将牡丹簪给她又作了首诗赠她。不会全忘了吧?那侍女正是平光县主贪玩假扮。”
“那竟是平光县主?”应亦骛在他的提醒下想起旧事,不由苦恼扶额:“我那时只是不想看侍女被人为难而已,哪里知道她这样顽皮假扮侍女?若我晓得我一定敬而远之……我可是长她将近十岁,连长天都有了,她图些什么?”
“仰慕你的诗才不行么?”梁盼烛饮一口茶,揶揄道:“说来亦骛你的诗作在闺阁中很受欢迎,甚至略胜乔兄一筹,县主本就喜好风雅。又有这桩缘分,自然心向往之。”
一个相貌平平的瘸子,一个嫁过人有儿子的小官,摆在平光县主面前的姻缘怎么都这样差劲?应亦骛叹道:“我若是长公主,只怕已经气晕过去。”
梁盼烛却摇头:“其实若非你二位不可,较之那位,长公主却更属意于你,好歹平光县主钟情于你,且亦骛你又生得清俊,自然叫人满意。说来先前我去江州时,就连弘乐王世子都向我打听过你。”
这都是些什么事?应亦骛几乎要掐下自己人中,否则也快要晕过去,无奈道:“我却不知哪儿又招惹到了世子,我都未曾见过他。”
梁盼烛摇头:“这事我倒不知缘由,说你似乎无意再婚配后世子便并未再问,只道日后若来豳都便来邀你,兴许也是仰慕你的诗才而已。”
“但愿如此。”应亦骛问:“所以今日盼烛兄是代长公主府来寻的我?”
梁盼烛颔首,竟是与他掏心掏肺地说了个明白,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莫说你自己应当向前看,就算是为了你家长天也应当再走走不是?他是个聪慧通达的孩子,本不该为门第所束缚,然而你入仕过后想来也对这世道有所了解,若娶平光县主,想来日后得长公主府再提携官途会顺畅许多,也能凭此为你家长天博得一个更好的前程,而县主也如愿以偿,不必再嫁晋。江,岂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梁兄所言极是,”应亦骛闭目,手不由攥紧衣袖:“但我却不能”
梁盼烛知他一时转不过这道弯,但到底好友多年,也不忍见他官途潦倒,屡受磋磨,终于直白点明:“亦骛,你已然守了程五这样七年,难道真还要为一个已故之人继续下去么?可即便他再好,这段情于你而言再刻骨铭心……你都得明白,他不会再回来了。”
应亦骛听着打在屋檐上的雨声,好似在大雾迷蒙中走了许久,自以为看不见就不会是绝路,可以永永远远稀里糊涂地继续绕圈,直到一阵风吹来,明确地叫他看见面前被堵死的墙,这下他再也无法自欺欺人,好似回到了听见程萧疏死讯的那日。
他不会回来了。
因为他不会回来了,所以自己就要忘却他、将他永远留在过去,然后堂而皇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