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处,泪水夺眶而出。

应长天诧异地看着应亦骛匆忙擦去眼泪,连忙上去拉住他父亲的手。他最初只是想去宫中而已,也并未料到后来发生的事,可应亦骛只是微微摇头,先会儿苦楚的神情被揭过,道:“太皇太后若是再召你,你去就是。”

乏评论。

“不是说是个瘸子么?”一位稀罕道:“竟真入了北衙军里?”

“诶,查兄此言差矣,听闻此人身怀功夫,疾步时行走如飞,不过平日里慢走掩不住罢了。”

“我听闻他先前是宁州人,还考过秀才,他父亲贪墨才沦落奴籍,张兄祖籍似乎也在宁州,可曾听说过这号人物?”

“倒像是……”

……

抄家沦落奴籍,腿有残疾,却能凭一己之力救下陛下,又过武举入北衙军,一朝由卑贱奴仆变作五品军官,此人堪称一时传奇,自武举结束后事迹便四处流传。其实这也倒还好,本与应亦骛没什么关系,他只当听个故事,不想一日同诸友人小聚时,却偶然听乔煊柳提及道:“我前日入宫时也见到了这位辛副将,说来也巧,他竟是你我那日瞧见的那位。”

他说出这话后,应亦骛方才认真去思量,脑中只浮现出一个伛偻着的身影,难以置信:“竟然是他?”

“正是。”乔煊柳笑:“他说来日请我二人吃酒,也不晓得是客气话还是真的,若你收到帖子不必惊讶。”

应亦骛不解:“请你倒是合乎常理,请我做什么?我又未给他递寒瓜。”

“还说。后来你自掏腰包请所有人都吃了酸梅汤?”

应亦骛也不觉丢脸,明明白白地同他说了:“什么自掏腰包?我那些俸禄还不够长天购置新衣,全是亦罗赚得的,她怕我在围场中暍,又想我理好和同僚间关系才差人送来。”

“亦罗当真是个能人,”乔煊柳还是提醒他:“不过我想他初入朝堂,大概还是有意结识些人,其实你也不必推拒。”

应亦骛若是拿到了帖子,自然不会推拒,只是未曾想到这样快,乔煊柳头天才向他提及此事,第二日府里就来了邀请。

他到地儿赴约时,乔煊柳已与一个男子入座,应亦骛遥遥望去,见那人生得普普通通,但大概是当前着锦衣华服,不再灰头土脸,身姿挺拔也不似先前驼背的缘故,先前奴仆的痕迹快速地从他身上洗去,天翻地覆过后也勉勉强强能算得上几分俊朗。

可是明明人不过静静坐在那处,他却有些说不上的熟悉感。

“亦骛?你到了。”乔煊柳见他到来,向那人介绍:“这位是礼部太常博士应大人应亦骛,他比你小上三两岁。”

晋。江神色如常,举盏敬他:“应大人,在下敬你。”

他官阶较自己要高,这种场合怎么也该是自己敬他,应亦骛不善应酬,回了他半杯才入座,三人各自又介绍了一番,方才引到正题。

虽然表兄弟两个都是不善言辞之人,但乔煊柳总归比他好上那么一丝一毫,先一步发问:“听闻辛兄先前为秀出之士,不知对诗文可有兴趣?”

晋。江答:“自然有些,不过我文采平平,便不班门弄斧了。”

他话虽如此,可还是得显露。后来三人兴尽一人作下一首诗,这时他才后知后觉原来晋。江所言非虚,并非谦逊,他的确文采平平,不过写出来的诗勉勉强强也算工整,总好过应亦骛先前意外瞧见的些乱七八糟的诗文。只在心里叹了口气,想看来是不能邀这人入诗社。

不知又酌几轮后,他与乔煊柳皆有些醉了,晋。江依旧清醒,话也都答得上来,接着先前的言语继续往下说:“家父下狱后,我原先被押到北地服役,后因表现不错,便被领事同归队一齐调回豳都,就留在了围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