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便是真的兄弟了,不再唤表哥而改口倒也恰当。

四周并无下人什么,除了北风吹拂的声音之外,勉强算得寂静,也是在认识这人这一段时日后,程萧疏头一次在他脸上见到了怅然的神色。

谢燮陵领先一步,像是不愿再让程萧疏见到他的惘惜,只拿最寻常的语气平直地说:“过了新年,我便要去永州。”

程萧疏并未隐瞒,颔首:“我知道。”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谢燮陵转过身来,在目光触及到他的一瞬,眼底忽地流下一行泪水,酸楚分明在他眼中闪烁,可他还持着笑容:“若是以后表哥再有机会途径永州,会来看我吗?”

“若是再途径永州,我会去拜访怀王。”程萧疏答。

谢燮陵低头,自然地擦去面上的水痕:“嗯。”

若他不是谢燮陵,他或许会竭尽全力去争取,最终哪怕惜败也满足,可是现下他在这样的身份上,所能僭越的最大范畴便是刚刚所流下的两颗水珠。

程萧疏也知他是个按行自抑的聪明人,不再多言,果然再信步三两步后,谢燮陵又变成了先前的模样:“说来三个月还是太短,逛不遍这豳都,明日是表兄的生辰,若无其余打算,可否再陪我逛逛?”

他们二人之间已绝无可能,这倒没有拒绝的余地,程萧疏颔首应下:“好。”

程萧疏的生辰依旧如往年庆祝,待白日里热热闹闹过完后,夜间便要出府了。程萧疏站在庭院里,想着些乱七八糟的事,直到谢燮陵出现在他面前,程萧疏方才回神:“你来了。”

“五哥在想什么?”谢燮陵裹着身白兔裘,轻巧来到他身边:“我们走吧?”

程萧疏答:“下雪了。”

这神色明显是想起了谁吧?谢燮陵看穿却不点破,转而说起别的:“其实今日表哥的生辰宴上,有一吃食出自我手,不妨猜猜?”

“透花糍?”程萧疏一面与他往外走,一面问。

见他果然不再思量过去的事,谢燮陵笑:“怎么猜到的?”

“你跟苏娘学的吧?”混着风雪声,程萧疏道:“她做的透花糍就是那个味道。”

……

程萧疏带谢燮陵逛了一路,大约是因为没了先前那层道不清的关系的缘故,其实现在相处反而倒更好些。

从楼阁上观完景色逛过后,下楼梯时约莫因着商户来不及清理冰雪,谢燮陵脚略微一滑,险些摔倒,见状程萧疏便扶了他一把,这才没叫人难堪。

谢燮陵低眼见他扶着自己的手,一时没有撤开,只仰头道:“蜧哥当心也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