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不到,不用去学堂,不过辰时谷府的车马便停在了三门巷外,一个切如旧,程萧疏一路走进去,看着他精心护养过的鸟,每一只的名字他都记起来了。
短尾、烟火、笛中雨、吉祥奴、九官……太多了,有些数不清,他竟然养了这样多的鸟。
程萧疏挑了娇生惯养的鸟出来,令人拿去鸟市送人,又将那些喜好自由的猛禽放在一处,而后终于大开笼门。
猛禽同金丝雀又不同,它们生性爱天高,不爱拘束,所以也无需令人驱赶,其实自会离开。
白云不知几时散去,变作乌云浮动,天色将变,可值此时,寿德长公主府上空忽然现出群鸟,皆振翅仰首,壮观非常,纷纷鸣叫盘旋三圈后,苍茫入云霄。
飞鸟不羁,豢养人也愿放手,自此再不见踪迹,引得外头一众人惊叹,却不知道那程五又在玩什么花样。
程萧疏站在原地,环视空空荡荡的鸟笼,须臾后也转身离开。
同那些飞鸟一致,他独自走入不知风霜晴雨的天地,不再眷恋回头。
第六十二章:
自那次过后,他再未和应亦骛见面。
程萧疏不常在府中,为着他母亲和三哥的事整日忙上忙下,形势越来越明显,就连一向迟钝的大哥也来问过他话,程萧疏到底并未全盘托出,只叮嘱他小心太子,转头又去了李清妙那儿。
“你与谢燮陵之事,打算何时定下?”程赤寰趴在李清妙腿上睡着了,小孙儿睡得宁静,她不想打扰,低声细语同程萧疏说话就罢了,竟到腿麻了也动都不敢动一下。
程萧疏见状,把睡得迷迷糊糊的程赤寰捞在自己怀里抱着,这小孩儿不知疯玩了些什么,眼下困意好沉,嘟囔两句头一歪又睡过去了。他拙劣模仿着二姐姐哄幼儿的姿势拍了拍程赤寰的背,方才答:“谢家精明,谢六也有退意,我看大约不成。”
“你自个儿呢?”李清妙却是直接问道。
程萧疏只说:“我已经答应过娘,不会再任性。”
李清妙看了他一会儿,摇头:“谢家既然摇摆不定,也不必再亲近。你又无心无意,其实娘并不想勉强你。”
程萧疏看着她,她却答:“我只是为着让你看看强求的结果,心死一回方才肯罢休。”
“娘。”程萧疏想说什么,终究没说出口,李清妙却看着他,倏然笑了:“……娘多希望,你一辈子都不要长大,每天都是开开心心的。”
沉默良久,程萧疏笑着回到先前的话头,说:“可谢相大概会将他嫁于东宫。”这绝不是一件好事。
“他做不成的。”李清妙摇头笑笑:“我向太后求了旨,收谢燮陵为义子,将他嫁给怀王,年后便去永州行礼。”
程萧疏听后也觉不妥,出言提醒:“母亲未免太低估太子与怀王情意。”
“他们两兄弟那些事,谁不是心知肚明的?”
程萧疏听出她的意思,但依旧觉得不稳妥:“母亲是想借舅舅来办事?我只怕他久病缠身……”
到底这上上下下都是听令于他母亲而非听令于他,程萧疏的忧虑还是被打下。不过多久后,他扛着程赤寰离开院中。
腊月到后,穆国公府中低调地举了礼,李清妙正式将谢燮陵认作义子,待礼成过后,众人尽数散去,程萧疏靠在廊边未曾离开,而谢燮陵果然靠近。
不知这算不算得上一种默契,他们谁也不曾开口,只随意地走在府中,良久后,谢燮陵才主动问:“五哥小名是否唤作小蜧?”
他常在穆国公府中,又是个心细的人,大约是听谁说漏了嘴,知道也不算稀奇,程萧疏应下:“是。”
程萧疏行五而他行六,这倒不同于程萧昕那日口头的规约,眼下规规矩矩地认了义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