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倒没有不应的。多宝楼中的下人也识事地很快捧着一整托盘的拒霜花上前,以便众人娱乐。
此时众人皆专心作诗,应亦骛终于寻到时机,不由抬眼去看程萧疏,却见他已然从托盘中拿出一朵拒霜,正捻于手中垂眼打量,好似浑不在意。
拒霜一那朵花放在了哪篇诗作面前?
下人向众人公开了应亦骛与谢燮陵的诗作,又是好多夸赞,应亦骛却再不能待在其中,很快借故离席。
可当真的走出外头寸寸将他的心切割剥开。
“垛子神答道:当然有恩,平日我在靶场,你从来没有射中过我一箭。怎么样,好笑吧?”
……
“当然,我一定会来的。”
离开平康坊,走上街道,今日好像格外冷。是了,过了十月便就入冬了,彼时黄草乱云,白雪回舞,再不久又是新的一年,他就十八岁了。
“你别听了,耳朵长着做什么的?”
……
“程五,你简直卑鄙。”
他未驾马,迎着风继续向前走,孩提自他身边打闹而过,妇人与丈夫携手笑语远去,这豳都中高墙堵堵,之下却自有平温的幸福。
“果然是不爱读书的人,教说话也只会教婚书上的东西。”
……
“你真好……好好,我好开心。”
可是十八之后再两年就要及冠了,太子不会善罢甘休,朝堂上风云变化,不知明日又是何景象,他任性这样多年,总要担起更多责任,不能视母兄的举办艰难而闭目,不能置姐姐的苦楚而罔顾。程萧年前些日子给他不知是冤家路窄还是上天成全,程萧疏站在栏杆边远眺山林,恰好回首。
见着是他,程萧疏移开目光要回去,可应亦骛再止不住心头百般情绪,紧张得颤抖出声问:“你选了哪篇诗?”
程萧疏想迈步,想全然不犹豫地离开,可是……他好像要哭出来了。
于是他回头笑,仿佛在笑应亦骛不自量力,也仿佛只是一个寻常的表情:“自然是选六表弟的诗。”
听到他话的一瞬,应亦骛眼睫颤动,果然忍不住紧咬嘴唇。
快走,程萧疏心底的声音催促他,快走。
真当那两滴泪水落下,他知道自己就完完全全走不掉了。
想到便要做到,这次他当真直接离去,而应亦骛定定站在原地,未有任何动作。好久之后,他方才缓过劲来,迟钝地擦开脸上的泪渍。
待人都散去,侍从进入内室清理一切。
暖光越窗,照影清晰,那篇署着应亦骛姓名的咏拒霜下,静静躺着一朵与众不同、一花两色的菡萏。
第六十一章:
程萧疏原本再去国子报道一回,便只需等着今年授官就好,但他大哥同吏部知会后,说他头疾未愈,智识连从前都不如,替他免了入仕,更加坐实了他如今宛若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