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萧疏从床榻上退下:“他若是还在,你也未必会珍惜。”
应亦骛下意识想反驳,却被他轻描淡写地堵回去:“扪心自问,你便将他放在第一位?”
应亦骛一时哑口无言,难以再辩解,他不太敢看程萧疏,可是心里总有讲不清明的气性,唆使着他好好看看眼前这个人。
于是他就真的抬起眼来看了,他凉薄而锐利,眼底多有讥讽,再多看一眼都能将自己的心脏刺穿。
可是只是眼神都被误解,应亦骛低下头后,也就见不到他流露出的浓烈失落。
“至于你和他有怎样的过往,我不会想起,你独自缅怀去吧。”
不晓得这样不温不火过去了多久,一日应亦骛领程赤寰一齐从诗社回来时,嗅到浓烈的甜香,转头瞥见穆国公府外的木樨开得正盛,才发现九月已经见了底到下旬。
他不知道程萧疏这些日子去了何处、去做些什么,总之是没有来见他……这实在叫人想来都有些难受。
应亦骛不明白,他怎么就能忍得了这么久不说话不见面,分明分分秒秒都度日如年不是吗?
可程萧疏似乎就是忍得住,他其实比自己想的要沉得住性子,也更狠得下心。
他出神太过,就连程赤寰越窗折了枝木樨簪在他发髻里也未叫他发觉。
程赤寰托着腮帮子说:“五叔夫,我觉得那个褚语海不太对劲。”
应亦骛好笑:“他不就是今日斗诗胜了你,至于到现在还记着?”
程赤寰轻哼:“我哪里是这么小肚鸡肠的人!我只是觉得他对你未免太热枕了些。”
应亦骛不解:“他对人一直热切,同别人也是如此。”
程赤寰到底还小,一时竟也说不上什么来,只嘟嘟囔囔说了句什么“曹贼”,但应亦骛到底未听清,又神游天外去了。
可两人回到府中,却听管事禀报,道唐意何与程萧庐都去赴了太子的宴,程赤寰听后大怒,只觉得父母都把他抛弃了,抱着应亦骛的手臂要去“讨个公道”,应亦骛拿他没法,只得找人拿了帖子与他去曲江湖。
程赤寰一见到唐意何便没完没了地去撒娇,唐意何抱歉地同他笑了笑,又像是想起什么来,提醒:“听说小蜧和乔公子游船去了……”
应亦骛本已有退意,听着这话便不能了,他勉强向唐意何道谢,自个儿则在湖边差人划了艘小舟送自己过去,见到乔煊柳常带的小厮,他连连招手上船。
应亦骛想不到程萧疏有什么事是要与乔煊柳办的,反复思量也只能想到他先前同自己说的那些令人生畏的话,不得不紧张。
程萧疏坐在客席,遥遥举杯向乔煊柳:“敬你。”
可是还未一饮而尽,他便见忽然出现在船上的应亦骛。他看着是很急,胸口起伏不定,慌张的目光首先落在主座的乔煊柳身上。
程萧疏不动声色放下杯盏,这时应亦骛的目光才在他身上落下:“你怎么在这儿?”
程萧疏反问:“那我该在何处?”
应亦骛下意识避开他的目光,垂下眼睛:“我们回去。”
“亦骛,想来你有所误会。”乔煊柳虽不知他二人看着为何如此奇怪,但还是打算开口解释,程萧疏是因着他儿时对应亦骛的帮助来道谢的,可后半句还未出口,先惊闻得一声巨响。
砰的一声,原本坚固难摧的甲板却忽然尽数裂开,且各自向两边分崩开来,一时硫黄的气息散漫四周,叫人下意识觉得危险。程萧疏也再难考虑赌气一事,伸手便要去拉应亦骛,可暗箭又频出,他不得不转身躲避,自甲板碎裂处,一只手将他拉了下去。
船自裂开后,便不断侧翻下沉,应亦骛侧身躲了两枚暗箭,原本紧抱住船上梁柱以防跌落,可却在四处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