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要画人像?”那日偷画的小像他至今藏着,从没让程萧疏瞧见,应亦骛问他:“那你到底要不要我画?”

“要。”程萧疏坐端正了些,问:“不画人像,画什么?”

应亦骛垂头轻笑:“才不告诉你。”

檐梁浮光,灿漫晴日,应亦骛时不时抬头看他,便难免对视。程萧疏面上笑容始终,不觉与院内骄阳融到一处,常常让他出神,好难才能继续专注描绘。

不知过了多久,应亦骛停笔:“我画好了。”

“嗯?”程萧疏起身欲要查看,却被应亦骛不觉出口的一句话拦住,那双漂亮的眼睛盯着他,睫毛都被光照得细微分明:“……你穿紫色官服,一定很好看。”

虽然衣紫腰金是三品大员才能有的装束,可他说这话却没有别的意思,真是单单只觉那颜色定会很衬程萧疏。但话出口后才想起这个缘由还是羞耻,更怕程萧疏误解他在劝学,不免出声辩解:“我不是那个意思。”

程萧疏却摇头:“我倒真想穿给你看。”

他神色那样认真,叫应亦骛恍惚。

好在对方没有叫他不明所以太久,程萧疏起身看到画上的内容,“这是?”

纸上跃然一幅《蛇戏夜会草》,黑虺吐信,紧紧缠住夜会草花身,将绽未绽的花头则与蛇相对,一动一静,传神灵动。程萧疏伸手抚过被细致刻画的鳞片,“画得真好。”

应亦骛趴在他身上,只关注他的神色:“真的?”

“怎么会假。”程萧疏认认真真地反复看画:“只是似乎和你以往的画作不太一样。”

他竟然能一寸寸抚入,引来阵细碎的颤抖及扭捏的哼叫。

“五公子。”下人在外停下唤道。

应亦骛连忙捂住下半张脸,不敢再发出任何动静来,但程萧疏才不善罢甘休,一面翻扰不歇,一面问:“怎么了。”

他语调出奇冷静,呼吸都完完全全收敛起来,可动作还如旧,应亦骛失魂落魄,心跳如鼓,紧张难捱地去找他手来握,直至被程萧疏抓住,方才安心低腰等待,又绷着脚尖失力地将有些凌乱的画卷整理好。

“忠正伯府传来消息,道忠正伯方才去了。”

“知道了。”得到这句话后下人很快离去,一切重新被打开,一滴汗落在应亦骛背上,触感明显得过分,他又禁不住发抖,终于如愿以偿,被程萧疏自身后全然拥住。

忠正伯从年初病到现今,终于撒手人寰。

程萧疏同应亦骛一齐到忠正伯府时,这府上已经办起白事,长辈去世,原本该是一副戚哀之景,可瞧着众人神态,好像总不算那么回事。

应亦骛为徐涂恭而来,听闻他因父亲去世哭得晕了过去,自然先去看他,程萧疏则留在原处,直到徐涂温来请他去内室。

父亲病了这样久,现下离去其实解脱更多,徐涂温面上的焦躁更甚:“五表弟。”

“怎么回事?”程萧疏问。

若是寻常白事,也不会人一去就来通知他,想必是徐涂温有话要说。

徐涂温轻叹一声,道:“父亲临终说,属意我继承家业。”

徐涂温兄长资质平庸,也不及他八面玲珑,伯府在徐涂温手上继承,确实更好,忠正伯在分家一事上却是毫不糊涂。

“你大哥不愿?”程萧疏已然猜到。

“正是。”徐涂温肉眼可见的心力交瘁:“大哥从来待我极好,我也不忍心同他争这爵位,母亲和三弟想来也是更希望由大哥继承……”

“表哥,当断则断。”程萧疏见他需人推上一把,干脆就点破直言:“你若承爵,伯府前路自然灿烂,日后还能庇护你大哥和三弟,可你兄长怕是没那样的力气。想来你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