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陵哭了,奶娘哄不好。”可半晌后,程萧疏只丢出这样一句话。

“无事,我去看看凭陵,叫人送你回去。”程萧昕说:“他走了。”

应亦骛如释重负,终于舒开一口气。

他到时见应府的马车也停在三门巷外,却不觉稀奇,想来是他小妹应亦罗来看望他母亲了。

文氏独居于此,虽平日能吟诗作画,聊以消遣,但到底无聊,有她常来陪伴也是很好。想到要见母亲和妹妹,应亦骛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看上去好些,又拉起笑容,方才踏入宅子中。

可料想的团聚欣喜却没有来到,内里一片愁云,应亦罗见他后连忙收了眼泪,可泪花还来不及擦掉便笑,就显得不伦不类:“三哥哥。”

“这是怎么了?”便是有意隐瞒,他也得问个清楚。

但应亦罗只是摇头,仓促抬手去擦泪水:“无事,我同姨娘说起小时的事,大概笑得太过了。”

她说罢便起身,唯恐透露过多:“出府前夫人叫我早些回去呢,就不和三哥哥一齐用晚膳啦。”说着当真快速离开,不久留一刻。

应亦骛看向文氏,问:“究竟怎么了?”

文问沅却先注意到他已恢复苍白的面色,反问:“怎么气色这样差?”

应亦骛这才想起这回事,连忙露出笑容,是同应亦罗一般的瞒法:“前些日子染了风寒,才好。”

文问沅握着他的手坐下,叹息:“好好的怎么染了风寒。”

应亦骛恍若又听到了那日的雨声,愣怔一瞬,很快解释:“乍暖还寒,我又贪凉,其实并无大碍。”他怕文氏担忧,不再纠结此事,返回到先前的疑问:“亦罗究竟是怎么回事?”

勉强哄好小孩儿后,程萧疏抱着元凭陵玩了会儿,便听人说应亦骛已经出府。

他心下的确不快,可顾及到太医的嘱咐,到底也不能直接冲到三门巷中去将人带回来,直将自己这小外甥放回襁褓中,料想李谨槐的心情应该好些了,不若找他去消磨时光,顺便探探东宫的动向。

然而才到府门,便见刚出去不久的马车又驶了回来,应亦骛则刚下车马,见他后还愣在一处,好似半步都不敢动的模样。

这样怕还要回来?程萧疏心中稀奇,却头一回被拘在原地一般,竟然不敢迈步,只怕再将他吓得担惊受怕,又昏昏沉沉好些时日。

应亦骛想来也不敢,只在那处定定看他好久,最终仿佛下定决心,终于缓慢挪步到他面前,但目光终究闪躲,再不似那夜饮醉时看他那般明亮:“……你可认识延武侯?”

“不认识。”程萧疏说:“知道此人,怎么了?”

应亦骛抬起脸来,面上恹恹的,仿佛失了精神一般。他看着过于委屈,又很显颓态,偏偏还欲言又止,反复琢磨,很符合大病初愈的模样,可又比那样还让人觉得难受。看得程萧疏一惊,立刻皱起眉头,也顾不上先前担心会吓到他的忧虑,当即抓住他的手问:“哪个不长眼的惹了你了?延武侯?”

应亦骛被握住手的瞬间,本能要往回缩,可不知道是反应过慢还是被抓得太紧,最后只能由程萧疏握着:“没有。”

程萧疏见他似乎还是难以启齿,便拉着他回到院中,问:“究竟是怎么了?你担忧什”

话未尽数出口,腰却骤然被人抱住。应亦骛终于再遏制不住,咳嗽着大哭出声,那哭声仿佛压抑许久,一时间尽数爆发出来,如潮水决堤,要将所有难过和苦楚都宣泄。

肩膀一抽一颤,猝不及防。程萧疏手还持着原来的姿势,眨眨眼睛后,转为轻拍他瘦弱的背脊。

“没事,”他也不会哄人,只能学着二姐姐哄凭陵的模样好声好气,极力柔和下语调:“没事……”

可不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