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门被推开,应亦骛的心顿时高高悬起,那脚步声在天昏地暗的世界里越靠越近……
程萧疏停在他面前,掀开他赖以为保护的被褥,应亦骛惊叫出声,发怵到极点。
面前的人匆匆离开回宅子里去了。
自成亲之后,程萧疏也再不愿一个人回到府里,他坐在那儿瞥过一角都能想到应亦骛看书的模样,思念得难受。正好荆瑞渊在京述职,对方虽大他许多岁,同他大哥一般年纪,却也是个合得来的人,便约上他去狩猎顺便谈事。
两人就黔州匪患及收尾的事聊了许久,不觉已日暮西山,完事荆瑞渊又改不过那习惯,非得邀程萧疏去平康坊或崇仁坊喝酒,遭他拒绝后才退而求其次选出间茶坊来。
“岭南大捷后,听闻陛下已召三公子回京,五郎可有何打算?”
这是在探他的口风,程萧疏低头饮茶:“得看我母亲的意思。”
李清妙交出了安西都护府的权,近两年都算闲散,姻亲唐家虽有镇军大将军,在朝堂上却也被冷落许久,自从夜闯东宫为导火索引燃后,便一步步和太子闹翻,情况绝不明朗。
树大招风不好,可手无寸铁也不好,这次他三哥立了战功,多半会争一争岭南的军权。
程萧疏并不作反对,岭南虽不比安西都护府有力,却也是一方依仗。
荆瑞渊去荆州上任前也与穆国公府有些牵扯,大概能猜到些许,转头便与他说起别的,这事也就算揭过。
不出一日,府上便接到消息,说程萧年已经到了豳都郊外,只待明日便可进京面圣。
虽说见面不急在一时,但在面圣前程萧疏还是想先于三哥聊上一聊,谈话内容也不便叫其他人知道,包括他母亲李清妙,便撤下死士独自骑马出了豳都。
但在临近军营驻扎地外,程萧疏便察觉到了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大概功夫都不算浅。因为程萧年治军有方,震惊百里,不丧匕鬯,在岭南时他便是见识过的,否则巡防的士兵不可能察觉不到。
程萧疏在外一向是个无所事事文不成武勉勉强强的人,本想装作未看见,继续慢慢悠悠向军营赶去,却不料那些人会主动向他进攻。
都这等情形,他自然是立刻拔刀回击,对方人数不算得太多,但真正交起手来个个高强,全然不亚于那些死士,又在围剿之下,程萧疏渐渐吃力,已然控制不住下手轻重杀了两人。
恰好天公不作美,暴雨来得突然,打斗声便更难传出,军队巡防一直未有人发现。
程萧疏解决掉最后一个人后,才发现臂上已经挨过一刀,正不断出血。马儿已经在混战中被杀,他敛了心神捂住手臂,在雨中筋疲力尽地朝军营的方向走,却不知忽然踩到何处,脚下一滑,竟直直跌了下去。
暴雨结束后,血腥儿被渐渐冲淡,四下都没什么端倪,且又在夜间,路也不算好走,但因着纪律森严的缘故,数支小队还是在军营附近巡防。
一圈下来,自然便发现了那一地的尸体以及带着穆国公府名号的马具,众人立刻在四周寻找,最终在山下的一堆乱石边寻到了程五公子。
他头上、手臂上俱有伤,无人敢耽误一刻,立即将他带了回去。
应亦骛收到消息从三门巷赶回穆国公府时,屋里已经站满了人,李清妙握着程萧疏的手,双眼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