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娘带着几个男子进来,烛火很快被重新点燃,应亦骛不自觉抓紧程萧疏的手,依旧惊慌未定,不住发抖,才看见地上负伤的七八个贼子。

他是文人,每年去看的打马球于他而言就是最激烈的运动了,何时见过这样的场景?程萧疏将他带近了,安慰道:“无事的。”

应亦逐渐变小:“谁会记得……”

“你忘了,我就帮你想想。”程萧疏将圆环缓缓套入应亦骛的小指中:“是在新昌十三年的五月吧?南林围场。”

他呼吸洒在应亦骛后颈上,痒。应亦骛都不及装傻或者否认,便听见他轻轻笑道:“这是我套在垂天腿上的,你却捡到了,这是不是很巧?原来那时你也在……你看,我们怎么不算佳偶天成。”

那年他常在南林围场溜一只名叫垂天的红鸢,垂天乖巧又亲他,是他最喜欢的鸟,享受过自由后便会自觉回到他身边。

只是那日垂天久久未归,他等得不耐烦了,便骑马去找,却在地上看到一地鸟毛,再顺着踪迹去,俨然是一只花豹,鸟尾都还挂在它嘴边上。

程萧疏当时怒意满腔,下马拔剑便不管不顾地与那畜生缠斗起来。畜生再凶猛嚣张,却也难匹敌持着武器的人,费一番力气后,那花豹已然伤痕累累无力动你,求你了……不要杀我、不要过来……”

原来程萧疏那天不是吓他的,他真的会杀人,下手那样利落、果断,毫不留情。

应亦骛好怕他,那些噩梦悉数成真般,仿佛下一个要被一剑穿心的人就是自己,连头都不敢抬起,极力想将自己缩成一团。

程萧若看完全程,心道完了完了,她想上前劝解,转头却看到程萧疏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面上神色似哭又似笑,好生怪异。

须臾后,他终于开口:“……四姐,帮我照顾好他。”

而后转身离开,竟如逃走一般。

第三十五章:

应亦骛不想回穆国公府,可除此以外却也无处可去。

应府如今已不算是他的家,友人处也不便寄宿,天地偌大,他却只剩那个笼子可以停留。

被程萧若带回府中洗漱干净,又喝下安神的汤药后,他缩在榻上,仍然止不住颤抖。

春雷阵阵,炸得本就受惊他的心悸不已。应亦骛忍着害怕到箱子里翻出了个圆环来,又躲避般快速回到榻上,用被褥自己将自己圈成一团,紧紧缩住。

那山匪瞪大下了整夜,第二日终于停下。新燕归巢,嫩枝抽芽,又是一年好时节。

一条消息也传了出来,据说谷家独子谷静濯为了乔煊柳离家出走,打算追到洪州,行到一半方才被谷家人发现,被绑着回来后又绝食数日,谷尚书拿这个嫡子无法,只得连夜差人去乔家定下了亲事,招乔煊柳为赘婿。

事情闹得这样轰轰烈烈,另一边也收了调令,卖谷尚书一个脸面,差乔煊柳回京任职,不再去洪州。

应亦骛自然也听到了消息,只是来不及细想,程萧疏要带他进宫参加诗会。

出门前却被唐意何混,夜里都还不忘,真是十足的游手好闲……应亦骛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白日陪我看诗就叫你倦了?这么迫不及待去找你的鸟?”

程萧疏回首看他,“我哪有说倦?”

“你一个字都看不进去,敢说自己不烦?”

“我本就不爱看,还要强行喜爱?”程萧疏迈近几步,顺便取了挂在应亦骛面前的鸟笼。

应亦骛被他这一举措激怒,“你大可以自己回府,谁要你陪我看的?”

“我陪你看还是我的错?”程萧疏问。

“分明是你先威胁举地握住了,程萧疏问他:“你怕我杀你?”

平生未受过的冤枉、未遭过的委屈全在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