婷婷袅袅的女子出来后,她又笑着问:“在哪个间儿?”

苏娘不答,只好奇打量应亦骛一眼:“这就是你五弟婿?”

“正是。”程萧若答。

“瞧着倒是个腹有诗书的人呢。”苏娘娇笑道:“和你五弟确实不怎么搭,难怪要那样不择手段。”

她们说了三两句,讲得应亦骛好不赧然,好在苏娘虽然话多,却也将人带到了雅间外,姿态极好:“请。”

门被打开,程萧若先一步迈入,应亦骛紧随其后,当场凝在原地。

原因无他,这雅间中只有两人,一个看着三十来岁,模样粗犷,发色微微泛红,瞧着像胡人,也同样饮得满脸通红……另一个便是程萧疏。

他单手托着脸,眼睛垂着,不晓得饮了多少,闻声不急不慢地抬起眼来,见到是应亦骛后,只问始作俑者:“程萧若,你做什么?”

“好啊,有家不回,所以连姐姐也不认了,还直呼我名。”程萧若自己都没大没小惯了,并不和他计较:“这位便是黔州刺史荆瑞渊荆兄?”

荆瑞渊起身举杯:“正是。”

黔州是上州,荆瑞渊官阶三品,高于程萧若,但他主动举杯便不是要拘礼的意思,程萧若便举杯回饮,各自入座。

应亦骛原本准备随程萧若,却见程萧疏又那样看着他,只得在他身边坐下。

人刚一沾座,一只手便悄无声息地握住了他的手。这种行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应亦骛知道无法抽手,只得掐捏他的掌心,反倒被握得更紧。

手背被指腹缓缓摩挲着,他虽一言未发,却自有番难言的缱绻。这便算是将那日的争执和恐吓都一笔勾销了,应亦骛也不觉渐渐停止挣扎,任由他十指相扣,摆弄着手指肆意交缠。

他小声又无奈地说:“你轻些。”

程萧疏也觉得自己握得有些用力,却不想松开。他好想他。

荆瑞渊再说了些什么,他都听得漫不经心,只在应亦骛掌心里一笔一划写着字。应亦骛被挠得好痒,极小幅度地抖着往他怀里靠,分辨出他写了什么后,忍不住转头嗔怪地瞪他一眼。

程萧疏觉得他好有趣,瞪人都好看,刚准备为他斟杯果酒也甜一甜,数支羽箭却骤然破空入内,一时蜡烛全息,雅间和外头的走廊都陷入黑暗。

应亦骛不免惊慌,程萧疏却已将他拥住,后知后觉的心安浮上时,屋中气氛骤变。

一场打斗开始得突然,人都不晓得是从何处涌入的,好不混乱。应亦骛只能察觉到自己始终被护着,刀剑相交声中,惊慌足以覆盖一切,他什么都反应不过来。

“血……有血?”他嗅到了味道,禁不住问。程萧疏不答,不过一会儿,外头喧哗起来,雅间内却寂静无声,他抚了抚应亦骛的背,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