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当今陛下一并进学,还未到殿内,便见一只乌云盖雪的狸奴忽然从屋檐上掉下,还未落地又被一个一并跳下飞快的身影接住。

那男孩同他差不多年岁,看面相约莫有些胡人血统,挺鼻深目,放了怀中接得稳稳当当的狸奴,侧头同他一笑,爽朗道:“见过世子,在下荆祎,往后便是世子的伴读了,先前那小狸奴没吓着世子罢?”

荆祎?荆瑞渊随穆王入豳都后,便从乱臣贼子摇身一变做了武元侯,这荆祎正是他的独子,应长天淡淡一笑:“未曾。”

荆祎依旧否掉,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应长天说:“我和谷家已有婚约。”

“你日后娶他做个贵君,我并无异议。”程萧疏答。

谷家曾经辉煌一时,却短暂如流星,只在世家中刚刚站稳,自新帝登基后又日渐式微,结亲其实可有可无,程萧疏自诩已做出让步。

扪心自问,应长天也并无异议。

如珍和凭陵哥哥虽然性格迥异,但在他心中并无高下之分,且先不提有此人要求,只说形势,元家算作清流,在如今更适合他。

可不知是不是生性中便有的敌对意识,即使心中已然认同,他也想刺他一刺:“你昔年与我父亲结亲时,怎不见你如此权衡?”

“因为我不用做皇帝。”程萧疏直白答。

他在这个年岁时纵有思量,但大多数时还在玩乐中,并不掺入世事,大抵是生长环境的缘故,应长天所呈现出的心智狠辣叫人惊喜,也叫人哑然无话。

应长天默然一瞬,不知想到了什么,最终问:“你今日能不能随我回一趟应府?”

新帝登基后,应祯荣被外调,预计数年都不会再回豳都,乔夫人近来都忙于内务搬移,听下人禀报昔日文氏搬出府中时还漏了个箱子,恰好乔煊柳又来看她,便叮嘱着他将这箱子一并送去三门巷。

上次一通荒谬事后,他已许久未和这位挚友见过面,其实也有些担心他的身体,但到三门巷后,发觉应亦骛只是略有憔悴,又放心了许多。

将箱子送至又叙话片刻后,原本准备离去,但文氏叫住他,同他详细说了应亦骛近来的情况,听得乔煊柳不觉皱眉,暗暗心惊,折返时却见应长天站在忍冬花架下,不知何时回的应府。

“乔世伯。”他朝乔煊柳笑,主动问:“这些日子我未去学堂,如珍没闹罢?”

哪里,当然是闹得翻天,只差将他耳朵吵起茧了。乔煊柳摸摸他的头:“你方才回来的?要不要同世伯去看看如珍?”

“今日恐怕不行,”应长天摇头,又问:“世伯可是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