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两三日过去,再取诸友人的点评建议略作修改过后,应亦骛终于再将《参辰赋》送到了李谨槐案上。

外头下着迷蒙烟雨,李谨槐也有些无精打采,直到读了其中内容方才露出笑容,又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恍若他真的能如文中所言魂魄出窍,乘云赴约,同他的魂牵梦萦之人相聚于江渚汀兰旁。

自然又得许多赏赐,李谨槐还叫来乐人根据《参辰赋》中一切编出乐舞,应亦骛陪同着查看,直至外头暮色渐至,他方才得以离开。

萧萧暮雨洒宫阶,晋。江站在殿外,背影竟有些孤单寂寥。

应亦骛不觉呆看了片刻,直到晋。江有所察觉回过头来,他才匆忙收回目光。

“应大人。”晋。江向他问好。

不知为何,明明语调和声音大小都同之前没有什么分别,可应亦骛却莫名觉得他这句问好分外难过。

“辛将军。”他有些疑惑地盯着晋。江,想看看他是否有不适,可反复查看,晋。江神色也如旧,连眉头都不曾皱起。

应亦骛只好直白问他:“辛将军似乎有些憔悴,可是有什么事?”

晋。江微微摇头,答:“劳应大人挂心,并无。”

倒也并没有挂心……应亦骛不觉上前一步,想了想又问:“辛大人稍后可是要放差?不若你我一并出宫。”

他常来宫中,也记清了排班,这时再推辞反而显得故意,晋。江颔首应下,先一步执伞走入雨中。

应亦骛虽不知晓他为何如此低落,但还是很快跟上。只是天不遂人愿,还未走出宫中,雨势忽然变大,一阵狂风又吹走了送应亦骛出宫的内侍手中的伞,内侍连忙去追。为避风雨,晋。江便将他拉到了一处宫墙下。

屋檐狭窄,内侍也不晓得跑去了哪里,二人被迫挤到一处,他仰头便能见到漂浮在晋。江脸上、颈上的雨丝,甚至感受到衣袍下的热度,听到呼吸声。

“似乎常在雨天与辛将军一起。”应亦骛不再顾忌地看着他的眼睛,在外界的噪声中坦率说:“我的背湿了。”

晋。江手中还撑着伞抵挡狂风,起身要与他调换位置,却在离开墙面的一刻被突然拥抱住。

应亦骛就这样闭目贴在他怀中,外界的风雨在此刻似乎也安静下来,只有沙沙声。

“抱歉,辛将军不同我诉苦,我却禁不住要向你诉苦。”他颇有些自暴自弃地说:“我的姐姐离世了,昨夜我梦到她……”

没有人理他,他没有办法。他去抱着程萧疏的牌位说一整夜,程萧疏也不会听见。

他絮絮说起话来,晋。江未有反应,心中却答,我也梦到她了。

天公洒泪,黯然销魂,飘茫如雾的雨丝将晋。江的后背也尽数打湿。应亦骛不知何时停下话语,十指却悄然在晋。江身后相扣,更为紧密地倚靠在他身前,恍若全身心的依赖。

晋。江一手执伞挡住风雨,一手却握上应亦骛的手臂,对方抬起眼来惊异地看着他。其中有羞赧,有期许……直到他毫不留情地将应亦骛的手拿开,再将伞送入对方手中,转身走入雨幕里。

雨下得太大,此时被掏空,他已忘却怎样去呼吸,只是手颤抖地去展开那张画像

一个潇洒少年靠在案桌上小憩的模样跃然于纸上,笔触经年累月,已然有些模糊,唯有画像上的人栩栩如生,仿佛鲜活依旧。

千万般的思绪直冲上来,他定定睁着眼,梦断魂销,又哭又笑。

而后紧攥那张画像,再不肯松手。

应亦骛再一次晕了过去,这次较先前还要严重许多,各路医师和大夫看过后相继摇头离去,表明心病难医,无能为力。

可他浑浑噩噩十余天,日日所食不过强灌的少量汤水,竟有垂死之相。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