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天见主管事还在等着她,便问:“小姨要去哪儿?”
“去和胡人谈生意。”应亦罗说到这里也皱起眉头:“好啦,你到底去不去?”
应长天见人等着着急,方才颔首,在车门上他知晓了事情的原委。原来应亦罗前些年扩张的一批铺子一直在与胡人合作,利润很可观,可今年不晓得因着什么,胡人那边突然换了个管事,竟然要终止这边的生意,送了几次礼过去也不收,更不愿见人,弄得应亦罗恼火非常,这次好不容易花重金打听到人的踪迹,决定去和这人会上一会。
到了茶坊,应亦罗和管事去寻人,将应长天留在雅间内吃点心,他却不算规矩,缓缓跟了出去。
只是未走两步,却好似被一个人有意撞了下,应长天退开一步,抬头看去,却见一个男子打扮的女人冲他一笑,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你是哪家的小郎君?”
再用余地,仿佛想上前走一步,又似乎要退后一般,但无论如何,内心大抵都和他表现得一般无措,又窘又慌,最终晋。江先将唐听白扶起,方才问应亦骛:“应大人走错了?”
此言一出,应亦骛终于忙不迭地退后半步,可大抵他运气就是这样差,恰好撞到身后端着热汤小心翼翼只顾眼前行走的侍女,这样一撞将平衡顿时打破,热汤立刻泼洒而出。
侍女连连后退,倒并未被波及到,可应亦骛便惨了,热汤洒得他一身都是,滚烫的汤水尚且洒到地上都尚且冒着热气,他疼得叫出声来,又连忙伸手捂住臂膀,不由将自己缩紧。
唐听白才刚被扶着站起,还未从这混乱的场景中反应过来,便冷不防地又被扔回了座上,他因醉酒半靠着案桌,醉眼蒙眬地看着晋。江冲上前关心着那人。
侍女已是傻住了,也知这人应当是达官贵人,连忙跪在地上叩首求饶,应亦骛想叫她不必如此,可是被疼痛灼得发抖,半句话也说不出。好在晋。江拿了放在角落中的花瓶,将其中水齐齐浇在他臂膀上,他刚刚有所缓解,人已经被半扛半抱地带走。
不知被带到哪处,冷水不断地冲在他身上,直到他冷得有些发颤后,晋。江方才停下动作,应亦骛完全不敢再触碰被烫伤的地方,只低下头看着自己狼狈如落汤鸡的模样。
眼下再去顾及先前的别扭心理却不可能了,他本想笑笑再道声谢缓解这样怪异的场景,可怎样也笑不出来,强忍着没有掉些眼泪已经是他的极限。最终只吐出几个苍白无力的字来:“多谢辛大人。”
“我送应大人去上药。”晋。江道。
可袖子立刻被拉住了,应亦骛连忙摇头:“我今日是来应酬,换身衣袍再去就好,上峰都还等着我……辛大人不必理会。”
他浑身已经湿透,因烫伤疼痛太过,其实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只是还未流出,一片晶莹,眼下又抬眼望着人,小心翼翼用商量的口吻同他说……何处不可怜。
晋。江捂住半张脸,心中已起了不若直接一头撞在梁上离世的心思。但药膏又被重新拾起,沾惹尘埃的那块被擦净,递到他面前。
左肩被不轻不重地摁住,应亦骛迟钝地接过药膏,中衣被撩起一段,隐约露出一截纤细泛红的腰身,因烫伤灼痛的皮肤露在空气中,终于有丝丝清凉袭来。
晋。江取了药膏,拿玉片均匀地抹在他伤口上,应亦骛疼得发抖,只想躲开,按在他肩上的手掌却加重些力道,让他不得动弹。
自掌心传来的暖意笼罩住整个肩头,他咬着下唇忍住疼,一时又不知所措起来,只得去看晋。江。他微微垂着头,神色认真,看着虽然强势,但另外一只手的动作大概也算柔和,再忍一忍,也许伤口不算疼。
他虽不是程萧疏,可程萧疏若是还在,会不会也这样做?
……自己又再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