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了无数声的“哥哥”。

直到晋。江将他带到一处勉强算作干燥的废弃土地庙中,又将火生起来,李谨槐抬了抬眼皮,倏然清醒。

他先前染了风寒,久久不退,晋。江虽然找了许多草药喂他叫他好受些,但他嗓音还是发哑:“我们现下在哪儿?”

晋。江将他扶起,答:“回陛下,应当是被水流带到了洪州。”

洪州正在弘乐王造反的地界里,早已为他所掌控,自己这算得上是羊入虎口,还是主动送上门的,李谨槐不由得笑笑:“什么所受天命,朕看分明是天命弄人。”

晋。江则道:“现陛下已醒,臣定会护送陛下回营。”

当时洪水来得太过突然,一时将身边的护卫都打得散去,李谨槐都以为自己要身殒其中,不想又被这人拼死救下一回,只记得洪流滔天,如数万猛兽,自己被裹挟带走,最终被一只手牢牢抓住,怎样都没有放开。饶是君主也有所动容:“你为朕这样奋不顾身……”

“臣说过定会护陛下周全。”晋。江答。谨槐如愿以偿,晋。江自然跟随护卫,应亦骛知道这消息时,大军已经浩浩荡荡离了豳都。

他风寒似乎已经痊愈,并未停留太久,独自回了应府中,不过几日就回了礼部上差,不想还是因着平光县主的婚事,寿灵长公主又连连向礼部提着要许多要求,声称待陛下凯旋后便办婚宴。

应亦骛因此与同僚看过几处场地,不晓得是不是上头办事的错漏,他竟拿到了一把昔日寿德长公主府的后门钥匙。恰好同僚临时有事先离开,趁未归还前,他便独自一人去了那处。

昔日豪奢无比的长公主府如今已经闲置,甚至有蜘蛛在其中结网,尘埃满地,光照下被踩踏起飞扬,一片灿烂微雾。应亦骛不过往里走了几步,便禁不住咳嗽。

然而他还是走向其中,缓缓靠近那所巨大的寰宇房。

其实过往种种记忆似乎都已模糊,他快忘了自梁盼烛与乔煊柳在书院时也是这般想法,可现在那两人身在朝堂,而他也不得安宁,经历过后方才知短短几字中的不易。现下倒难为褚语海入仕后还能说出这番话,不免叫应亦骛高看他两分,沉吟良久,答:“你所言的确,泽雉于其中,神虽王,不善也。”

他二人谈及老庄,心境也入其间,自然悠闲继续漫步,可却不见须臾后,程萧疏静静自花树后走出。

神虽王,不善也?程萧疏看着那两人并肩离去的背影,忽然连嗤笑都难以做到。既然与他在一处那样不快,那日在靶场为何还要那样表现?既然在他身边有如身在樊笼,那又为何要露出依依不舍之态,令人转侧难眠?

神虽王,不善也……他应亦骛不愧为文人,当真懂得如何杀人诛心。

程萧疏转身走上多宝楼,不再停都听得清清楚楚,倒真的听到有人絮叨。

“又是他……你看,我赌赢了吧,他今年又来了。”

“不是说他脑子摔坏了么,又和离了,竟然还心心念念要拿魁首。”

“谁知道?我看他无论摔没摔坏脑子都是不着四六的模样,去年还当众赠果给他前任夫人呢,当时弄得那样死去活来,还不是说和离就和离?可见鱼娘子诗文不欺我等,世间多是薄情郎。”

……

程萧晋。江在乔世伯面前作出一首好诗,乔世伯流露出赞赏和肯定时他醍醐灌顶。

原来那是父亲对于儿子行为与自己一致时的肯定与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