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芙的眼泪滴答滴答往下掉,她并非委屈自己而是心痛自己对姚芷衡说了这样重的话。
张娘子一去,自己便是姚芷衡唯一亲近的人。她明明知道姚芷衡漂泊无依却还是不得已用这份关系威胁她。
“抱歉。”
沉默之后,两人竟是同时开口。徐月岚看得目瞪口呆,也不敢插一句嘴。
春芙手背蹭去泪水,乖顺地摇头,示意姚芷衡不必道歉。
姚芷衡开口:“我太自私了,醒过来两天只顾着自己。”她朝春芙伸手,春芙慢慢将手递到她的手中。姚芷衡旋即握住,从喉管中长长叹出一口气:“我该担起我的责任。成婚之后,我必须负责。哪里能只让夫人操心呢?”
说道最后一句,姚芷衡露出了两天来的第一个笑容。只是大病初愈加上精神恍惚,那个笑像极了纸上潦草几笔画出来的。
春芙心软得一塌糊涂又不知从何安慰,只能说一句“我没事”。
“和好了?”徐月岚窥探她二人的神情,默默问道。
姚芷衡起身向她一点头:“多谢徐娘子相告。今后之事,我自有分寸。”说完,她拉着春芙便往外走。
徐月岚赶忙大喊:“我还是那句话,要是你们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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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回去,就将张娘子安葬了吧。墓碑先别立,各样信息我们都不清楚,胡乱给她拟上去,我过意不去。”
两人在街上徐徐步行,春芙没料到她会这么迅速地安排,转头看她时鬓边的短流苏乱打在一起。
“真的?其实我刚才说的话没有怪你的意思,你可以多考虑考虑的。”春芙眼珠子转起来,左想右想地要找出第二个办法:“反正现在天气也不热,我们也许可以仔细计划一下不急这一两天。”
春芙现下心里就一个感受后悔。一定是自己把姚芷衡逼紧了。本来生死就是大事,姚芷衡就是有心隆重或探寻清白都是情有可原的。春芙越这么想越觉得自己像个罪人。她渐渐站不住,急得跺起碎步。
姚芷衡却勾唇一笑,双手按住春芙肩膀,言语如清风掠湖:“春芙,安心一点。现在的事情我来办。”
“我想通了。现在我们没法把张娘子背后的谜解出来,不只是是现在,就是再过十天半个月也没有可能。”姚芷衡嘴上说着自己愿意放下,但春芙却看见她的眼神空泛无神,如明珠蒙尘,没有一点情绪的涟漪。
姚芷衡继续说下去:“既然改变不了现实,不如接受它。”她将春芙的双手交叠在一起放于自己手心,“我们的日子得继续。我不是以前孤身一人的姚郎君了。从前我独来独往没有关系,可现在不行。我不能让别人抓住这点来非议你。”
世人的口舌断不会轻饶女子。姚芷衡既爱春芙,就不能让春芙因自己受累。
唇角弯得更深,姚芷衡坦然讲道:“妻妻本是同林鸟嘛,我们长一双翅膀。”
春芙的目光在姚芷衡的脸上流连,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古怪,真的太古怪了。
眼前的姚芷衡,有一股反常的熟悉感。熟悉在于她很像春芙去年初夏刚刚认识的姚芷衡,温柔,守礼,坚强,懂分寸;反常在于现在的姚芷衡似乎很努力地扮演那个初识的时刻。
她小心翼翼地隐藏起自己的溃败和涣散。
春芙眼睫眨眨,柔柔地笑:“好啊。你答应我了哦。”
女人最不要在女人面前撒谎。姚芷衡和春芙都是太灵秀的女儿,那千丝万缕中的一丝一毫她们都心领神会。因为爱,所以此刻只有不动声色的两相妥协。
张娘子的墓地定在义诚坊背后小山上的柏树林中。柏树林地势略高,坟茔建在这里既安静无人又能让张娘子看得着她和姚芷衡居住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