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的萧珣:“不就是因为他想用你来威胁皇帝,还有我?”

“绝非如此。”

宁宜真连说话都不稳,声音低微下去,语气却很笃定。与他的话同时,帐子被撩开,有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为首的那个一身黑袍遮盖了面容和身体,风尘仆仆进来便抓起茶壶直灌;后面的则双手缠满了沉重镣铐,眼见连站直都要耗费很大力气,原本的儒雅俊美早已不见,整个人形销骨立,被两个龙影卫押着进了帐来。赫律恒惊疑道:“……毓王?”

从他继位之初,十二部族动乱不服,迫使他前往盛京重议盟约;再到盛朝来使报丧,雍帝急病,各部意见不合成日争吵,或战或攫取利益……现在一想,此中都有什么人的影子。赫律恒眉头皱紧,盯着那个憔悴的男人:“是你,一直在利用我?!”

数年前,萧玄得密约他提前入京分配利益,最后文法寺相见却并未谈拢。那时赫律恒只觉得尚未结成的联盟即便破裂也无妨,却没想到对方已借此机会和青鹰部搭上了关系。

赫律恒越想越怒,拳头已经攥紧,萧玄得却对一切都视而不见,进来就深深看着宁宜真,目中光芒复杂变幻,许久面上才露出释然的苦笑:“还好……还好中毒的不是你……”

“……他就是塔尥沙最后的野心。”宁宜真对赫律恒道,“塔尥沙想赌,赌能够用我来要挟日后的皇帝……也就是他。”

他言简意赅,语气疲惫而嘲弄,萧玄得却仿佛并未听见,注视着宁宜真如同失魂,赫律恒再不多言,面色阴沉地掀帘出去吩咐手下。

宁宜真看也不看这些人一眼,只低头注视怀里受针忍痛的萧珣,只觉得与他相握的手指都已冰冷刺骨。无名就在此时已喝尽了一壶茶,气冲冲走到榻边,恶声恶气道:“臭小子,还老夫的蛇来!”

钟璃画还在控针,额头都冒出汗来,咬牙切齿道:“滚远些,没工夫和你说话!来个人帮我擦一下,汗要进眼睛了!”

“嘿!”无名勃然大怒,拿灰扑扑满是尘土、气味还十分难以言喻的衣袖往他额头上一抽,怒吼道,“臭小子,还不快还老夫的蛇!老夫从盛京赶来,正是来解毒的!”

……

“姓钟的臭小子溜了,陛下就将这个萧王爷拨给了老夫试药。老夫在他身上种了许多蛊,还配出了一剂雪毒,以毒攻毒也有两分解毒把握,如今就先拿他一试。”

无名已排开许多黑色小罐,钟璃画和他围坐在一处,看他手写的医案:“老东西,你这都是什么?我拿捏了一个解毒方子,却总是差了一味……”

两人在那边讨论,萧玄得即将要面对被试毒的命运,却似乎已经淡然心死,只痴痴坐在一边,盯着宁宜真不语。

榻上的宁宜真与萧珣冰冷的十指相扣,将他抱在怀里,尽可能传递给他自己的温度。

经历了数月的战乱动荡,分离,和如此狼狈、惊心动魄的一夜……

那种极深的疲惫感几乎让人有一瞬间想在此时放弃,如果再也感受不到这个人的体温,一切似乎都已不再重要。

说到底,都是自己一意挑选了他、让他入局。

怀里的人原本或许会在深宫中寂寂长大,日子平稳,却被迫经历了这样多的风霜刀剑,忍着痛、忍着苦接受打磨,慢慢变成符合自己心意的模样。

甚至就连到了此时,他也还在乖乖和自己说不疼。

如果不是自己执意要选……

他本不该承受这所有的一切。

那边两人终于商议好了方子,准备先将自制雪毒用在萧玄得身上,再解毒以看效果。后者自知无法反抗,模样十分坦然,只笑道:“听你们语气,似乎并无把握?届时若是没能解成,我与我侄儿一同毒发,这萧氏皇族可要绝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