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陪宴的大臣都是朝中德高望重的老臣,好几位都是深居简出、眼看就要退仕,在朝中具有极深的影响力,能答对请教一番是十分珍贵的机会。萧珣闻言有些不舍,眼巴巴看了宁宜真好几眼,又在桌下握了他的手,确认过手心温热,这才道:“珣儿知道,那珣儿去了。”
宁宜真挥挥手,萧珣这才起身,去与一群头发花白的臣子应酬。
萧珣年纪太轻,入朝以来不能说有什么重大实绩,尚不足以折服众人。然而过去几年,他认真听从宁宜真教导,入各部历练时表现踏实稳重,外放在地方上时更是亲力亲为。加之他惯会知道如何获得长辈喜爱,眸光殷切、姿态恭敬,答话条理清晰、言之有物,一时只听一片赞美笑声。更有人道:“呵呵,殿下这样年轻,想来也是未婚配的?臣家孙女年方二八,如今也是忝列京中名姝……”
“珣如今还未加冠……”萧珣一怔,不由脸红耳热低下头去,“此事自然是父皇做主。”
先娴妃是草芥出身,早早便已过世,如今萧珣没有母族扶持,只有一位帝师作为依仗,任谁看来都是势单力薄,若是能娶一位高门之女,日后登位便会顺利许多。京中不少人家都等着太子加冠,蠢蠢欲动想要成为未来的皇亲国戚,到时少不了要有一番腥风血雨。于是立刻便有人附和道:“殿下说的是,陛下定然心里有数。”
“唔唔。”许是人老了就爱做媒,那位不明所以的老臣被劝阻回去,竟然还不死心,突发奇想道,“宁帝师文誉天下,也是孤身一人多年了,可有人给帝师说过媒?”
“……”萧珣捏紧酒杯,笑道,“此事是轮不到珣置喙的。”轲來垠阑
“也是。”老臣若有所思,“陛下爱重帝师,缘何不给帝师找一门亲?怎么也该有个知冷知热的人才是。”
每一句无心之言都化作尖锥,一下下刺着胸口,萧珣强自按捺,好不容易与这帮人周旋完,怀着满腹委屈回头便想去找宁宜真,却被熟悉的人影拦住,不是季、罗、聂三人又是谁:“良辰美景,我等敬殿下一杯。”
“自然。”萧珣正愁一腔酸气无处发泄,闻言盯着面前几人,拿起酒杯笑道,“可有什么说法?”
“飞云说不能以西关军营里的喝法,便等同于没什么喝法,我等也只是边喝边聊罢了。”
季清辞笑道:“我先敬一杯。殿下入朝当差来所获皆是赞誉,又有宜真悉心教导,实在是年少有为,令季某佩服。”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顺耳,萧珣顺着他望向旁边,果然罗执徐接道:“罗某也敬殿下一杯。祝殿下早日成家立业、早获贤姝良缘。”
这人怕是把刚才那些老头子的话都听去了,萧珣听到这里反而不怕了,眼神冷冷睨着聂飞云。
几人位于僻静角落,聂飞云也不掩饰,笑得露出一口白牙:“聂某是粗人,不会说这么多好听话。西关五年,宜真来信指点西关军多次,对聂家上下都有大恩。日后殿下若是有需要,只管和宜真说一声,聂某自然会帮宜真照拂殿下。”
这话就差明着说他无能、无法建立属于自己的人脉,萧珣越听却越冷静,花影下垂头想了一想,抬起脸来微微一笑,在众人目光下,先抬头直接饮了一满杯。
而后他向三人亮一亮空杯,笑道:“多谢诸位,孤先满饮了。”
他先看向聂飞云,目光真诚:“聂将军所言极是。孤尚记得两三年前,西关守拙城一战,聂将军八百里加急,来信向先生求计,先生回信时孤恰好在,便将战事前后脉络、聂将军如何落入夷部陷阱全都告知于孤,命孤不可轻敌、不可短视。后西关凡来信求计,孤都从中受益良多。如此,这酒自然是要敬的。”
他一口气说完,十分有条有理、语气真挚诚恳,聂飞云听到一半脸色就变了,一张脸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