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缓和下来的气息很明显变冷,眼皮压出一道锋利皱褶,他看着雪郁,似笑非笑地问:“怎么,你还想带上岑归暄?”
第59章 后院里饲养的鲛人(15)
继相公后又新出来的一个高频率词,岑归暄。
雪郁无话可说。
他头都大了,他从前没发现云康会这么敏感,一点就炸,总是他没说什么,云康就忽然生了气。
雪郁一张脸上全是迷茫,大脑里不停回想是哪句话惹到男人的,结果是没想明白,但也不好晾着人不管,只能软下声哄道:“我没说要带他,就随便问问是不是就两个人,没别的意思,你生气了吗?”
云康轻舔舌腔,语无波澜道:“我能生什么气。”
“哦,”雪郁耐心有限,尽管男人满脸都写着他很不爽,也不想再理,温吞地说,“那我继续睡了。”
小鲛人眼尾细长微润,尝起来跟甜浆般的唇瓣起合两下,敷衍地哄了一句,转眼便要继续睡觉,他现在酒醒了,一看到云康的脸,马上就想起做了什么蠢事。
能和云康说这么多已经是极限了。
他拉起留有余温的被子,把小脸藏进去,下一秒,男人探进手来,熟门熟路捏住他的脸,声音阴森:“你就这样睡觉?”
雪郁颤着眼睫唔了声,想拿手去拨,可男人的手覆满肌肉,他再怎么推也撼动不了,最后皱眉道:“你不是说没有生气吗?既然没有的话,天也不早了,你明天还要上早朝,赶紧睡不好吗?”
云康看了他一会儿,眼皮上的折痕更甚:“我说没有就没有?你自己就不会判断。”
雪郁:“…………”
他觉得自己上辈子可能造了很大的孽,才会在这进行可有可无的对话。
雪郁不想把手伸出来挨凉,只睁着一双秀气干净的眼睛看他,问:“好,那你告诉我,你在生什么气?”
他是真不知道。
两指掐着的小脸水葱一样白,为了不让自己疼,主动往他掌心里送了送,仰脑袋时脸肉在他指腹上滑动,软得似乎再捏重一点,人就会哭出来。
云康轻眯眼,唇角若有若无扯着:“自己想。”
“?”
雪郁拳头痒。
他要想得到还用得着问吗。
鸦黑睫毛抬到最高,雪郁直视着眼前极难伺候的皇帝,很困了,仍要耐着性子跟他讲话:“你总这样无缘无故生气,还让别人猜你心思,真的很……”
前两句控诉的话极其流利地说了出来,最后一句吞吐的、没说完的,程度一定比前面更深,料想不会是好的形容词。
男人在那句无缘无故生气上沉默了两秒,似乎在怀疑说的对象是不是他自己,怀疑了许久,他掀起眼皮,松了松捏着的脸颊:“你想说什么?”
雪郁在说出口时有点子后悔,可被捏久了,不太高兴,微顿地低声补完话:“很像个事精。”
云康:“……”
四周死寂,空气在这一瞬仿佛静止。
事精。
这个词一般是指经常性无理取闹、寻事生非、爱找麻烦的人。
不管是哪一个,旁人听了,都不会把它和云康挂钩,还会说你是不是有病。
可事实上,他确实摆了脸色,也确实捏着雪郁不让他睡,逼着人猜自己为什么生气。
这样的行为,很难让人昧着良心说不像。
云康有口难辩,脸上的表情从微愕变为漠然,生着茧的手从雪郁下巴处拿开,他没说任何话,越是无动于衷,雪郁越害怕。
站着坐着都比他大一圈的男人,憋着哑火,锋锐的眉峰挑起,没表情地看着他,就差把他从床上提溜起来,扔到鹅都嫌冷的寝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