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鲛人都不放过吗,居然还想着吃鲛人肉……

浸了热雾变得红彤彤的小脸因这句话变白了些,连带挺翘鼻尖上的红晕也褪去,云康低头一看他,就明白他想歪到哪里去了,没开口提醒,只神色寒了寒。

混堂里飘着乳白色的热气,水声哗哗,隐约可见一个个赤条条的躯体,隔三差五的粗活使得这些奴才虎背熊腰,宽而大的脚掌、粗长的跟腱、精壮的大腿……

“把眼睛闭上。”

还在酝酿喷嚏的雪郁,冷不丁就听到这个要求,他很老实,在听到的那一瞬,乖乖闭上眼睛,乌黑的睫毛颤来颤去。

他很小声问:“为什么要闭眼?”

“没为什么。”

男人语气生冷,还含着微妙的复杂,雪郁张了张口:“……哦。”

两人走路都没什么声音,加上水声太吵,临到快出门口,才有人扫到他们。

雪郁身上湿了一大块,以至于第一眼就看到他,很细的腰,连着纤长的两条腿,走路要让男人时不时拉一下,这颠巴颠巴的劲,还以为他被男人在里面怎么过了。

等等。

……疯了吧。

两男的怎么能那样。

冒出这个念头的奴才一阵恶寒,甩了甩脑袋把杂念抛出去,继续拿帕巾擦背,但没再参与鲛人的话题了。

夜色已浓。

云康没让雪郁回自己寝殿睡,出于不知名心思,也出于这个状态下的雪郁很黏人,潦草换了那身湿掉的衣服,跟正主似的睡到了他的床上。

还是那个姿势,脸蛋贴着枕头,脑袋几乎埋进被褥里。

云康在他挤出肉的脸上停了会儿,也换去外衣,躺在床边边上,他没指望雪郁能不乱动,也做好了一晚睡不着的心理准备,可事实是,他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或许是今晚酒喝多了。

导致情景互调。

喝醉后能一觉睡到天明的雪郁是被吵醒的那一个,他擦了下眼尾,刚聚起视线便看到身旁的男人。

“……云康?”

男人眉心紧皱,如身陷噩梦,苍白的脸上沁出一颗接一颗的汗珠,搭在腹上的手紧攥着,皮下埋伏的青筋可怖地显出来,淡唇被他死死抿住,仿佛随时有血要溢出。

没见过的样子。

从来以强势示人的皇帝,也能摆出这样脆弱不堪的表情。

雪郁怔忡,尚搞不清楚是什么状况,忽地听到云康低不可闻的呓语,那声音被呼吸搅得发抖,掺着几分恳求:“母妃,求你……别不见我……”

雪郁一愣,惊讶于男人的脆弱过后,捕捉到那两个字。

母妃?

雪郁第一反应是想叫出系统询问,他在这个世界的主要目标人物是岑归暄,系统给他的所有资料都围绕主角攻进行,其他的背景一概而过,连同对云康的介绍也少之甚少。

他不知道云康的过去。

但他想起之前太监和他闲聊时说过的话。

“陛下从登基那日起,晚上便噩梦不断,不过陛下不让人外传,这事只有老奴和几个嬷嬷知道。”这是跟了云康好几年的老太监告诉他的。

为什么会做噩梦?

雪郁无从知晓,眼下能做的只有把云康叫醒,脱离那个让他痛苦挣扎的泥沼,他伸出睡得发热的手,还没碰一下,男人猛地坐了起来,胸腔急剧起伏。

往后很久雪郁都能记得那个眼神,愤恨、悲哀、无措,冷冷地瞥他一眼,一点温度都找不到。

过了许久,男人仿佛才认清他是谁,微红的眼底漠然散去,呼了几口气,刚出声,就跟好几日没说过话一样,嘶哑至极:“吵到你了?”

雪郁小声道:“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