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师成一概是嗤之以鼻的。
官家能有多大的胆子,敢干这种事?!太上皇是去洛阳清修了, 可那也是因为太上皇身边有个童贯,有兵马护送着, 官家身边有什么?只有耿南仲那只大耗子,他敢出宫?
他思来想去, 就觉得这些多半是谣言。
只要官家还在, 他的富贵就在,至于公主
他想了一会儿, “殿下可有使者至?”
“还不曾!”
梁师成就长吁了一口气。
可过了两个时辰,忽然又有人跑来了。
“有信使至!带了殿下的书信!”
梁师成那两条寡淡的眉毛又皱起来, 心里乱七八糟想着许多主意, 有些是要出城去支援, 两面合围的, 还有些则更黑暗点,觉得要是公主和耶律余睹两败俱伤, 他梁师成渔翁得利,该多么好呢?
所以赵鹿鸣对萧高六暗示说, 只要他到达太原城下,太原自然有兵马出城与他勠力同心,共破耶律余睹,梁师成是不敢赞同的。
但梁师成也没想清楚一件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的事。
那就是他这个宣抚使,大家早已经看得厌烦疲倦。
萧高六走到沙河滩时,山中是下了一场雪的。
他走了一条人迹罕至的山路,准确说那是兽道,是山中的野羊野鹿走出来的,人踩上去轻则趔趄,重则摔倒,翻滚下山去。
可这条路从孟城的东面出发,避开了寿阳守军的耳目后,竟然能绕到沙河滩的侧面,丝毫不被一路上那么多的斥候察觉,这就十分神奇。
萧高六就很诧异,“这些斥候多翻一座山不就见到咱们了?”
“他们为何要多翻那一座山呢?”
香象奴的问题也是萧高六不能理解的,“当差自然要尽心尽力。”
他这位乳弟就笑了。
“当差自然是能偷懒就偷懒,天寒地冻,谁不想躲到山坳处生一团火,搓搓手,在外面蹉跎几个时辰再回去?”
只要他们所守的这条路两旁没异样,凭什么要求人家翻山越岭,就为了去找那个并不存在的敌人?
他是贵人出身,不能理解最底层士兵偷懒的想法,现在听到香象奴这样解释,萧高六就恍然地点点头,但他这位乳弟又说:“郎君想不到,并不离奇,灵鹿公主能想到,这才让人诧异。”
她也是贵人出身。
萧高六就叹了一口气,“所以她能替大宋挡住这样的强敌,咱们却已没了家。”
“郎君赢了这一战,”香象奴说,“自然就有家了。”
这一仗开始时赢得很出其不意。
耶律余睹已经在营中下令,要他们见到萧高六派出去的军队时,不许放进来,一定要报给他决断。
可这样一座上万人的大营,它有个非常致命的缺陷
这营是萧高六修的。
寒冬腊月,修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还是这么大一座营,耶律余睹不会自己动手去搬石头砸木桩,他甚至连巡营都不用自己操心,那谁来操心呢?自然是比他辈分小,地位低,又与他有亲,因此十分得他信任的萧高六。
萧高六找来自己麾下的小军官们挨个问问,很快就问清楚了营中的布置,以及哪一段的栅栏当初修营时,民夫木桩打得不结实,又被狠狠责骂过。
至于检修没有,他们在沙河滩扎营就是为了挡住灵鹿公主,很快完颜宗望的信使过来,要他们发兵阻断公主往太原的去路,谁有功夫管那座营呢?
更不用说那些守营的士兵与萧高六麾下的士兵不仅是同族,许多还是故旧,这怎么打?耶律余睹不亲自出来巡夜,这仗就没法打了。
萧高六就说:“传令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