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驴就吓到了, 隐忍着被一路拽到黄河边, 现在总算又有人好好对待它们,这头毛驴的脾气就见长了。不仅见长, 在它的新主人拿了红红的热热的东西烫它屁股之后,它还要把它隐忍这么久的脾气大发特发。

于是小道士就不得不从腰间拿出一根细细的小木棍儿, 一边抽打它, 一边骂:“不都有官印了吗!你这畜生还闹什么!贼军在时你怎么不闹!你现在闹给谁看呢!让你闹!让你闹!”

小道士骂, 毛驴就回嘴, 一人一驴吵得热闹。一边的天使看着毛驴红肿屁股上新烙的“天驷监”官印,就感觉那小道士手上的小木棍儿不是在抽驴, 而是在抽他,那话也不是在骂驴, 而是在骂他!

骂他!骂朝廷!骂这群“汴京小马”金人在时不闹腾,童贯的捷胜军势大时也不闹腾,等帝姬将金人拒在河北,又给捷胜军剿灭了,他们就开始大声嘶鸣了!

天使的脸色就一阵铁青一阵惨白,恨不得要撕破脸皮,指着这个小道士,还有这头驴子来一场前所未有的输出时,辛兴宗到了。

“天使这般忧劳勤勉,真堪我辈楷模呀!”他笑道,“只是这臭烘烘的马场如何能久留?不如先让他们清点着,咱们备下了进奉天使的席面,那酒可是今岁新酿的金华酒,不同寻常!天使千万要给俺们这些粗人一个薄面呀!”

台阶总算是递出来了,天使那气得发僵的脸总算也缓和了两三分:“哼,论理你们也该教教手下人怎么做事了。”

“嗨!天使也不是不知道,神霄宫的那些道人,要是假道人也就罢了,偏他们还是会念经的真道人,直个是真牛脾气!当年汴京城中,谁见了这群仙师不避一头啊?”

“败坏了帝姬的声名!”

“是是是,过后咱们往河北送个信儿,帝姬岂有不惩治他的!剥了他的玄冠道袍,让他跪在天使的车驾旁请罪,咱们连个正眼也不瞧!”

酒席是很精致的,童贯是道了一声病,不曾出席,可酒的确是新酿的金华酒,席间甚至还上了一道茶粥。尝一口,清清淡淡的建茶香,却吃不出一片碎茶叶,不知道要花多久心思。

这就让天使的面色好了很多,甚至还微笑着夸了一句,“统领通雅,颇有古风呀。”

统领也在那笑,“东施效颦,天使莫笑就是!”

这酒席后面的屋子里,童贯闭眼躺在榻上,一边听着前面说笑和丝竹声慢慢传过来,一边心里暗骂:京里是真没有几个能耐的人了,把这样的蠢货也派出来!当初不管是被贬去太原的梁师成,还是死了的李彦,那都是面子上一团和气,胸中刀枪剑戟什么都挥得动的货,一个比一个精明,一个比一个厉害!

世风日下,一代不如一代呀!都是耿南仲那头老鼠,处心积虑给官家身边略显得出色的都排挤出去了,现在近臣里就只剩下这一群蠢东西,连这个鸿门宴都看不清,也不想一想,捷胜军凭什么宴请他!

天使喝了几轮酒,平复下来的心就又激荡起来,骂一句:“那群臭道士!”又说,“这事断不能这样了了!”再说,“他们岂不知往大了说,这是欺君!”

辛兴宗好脾气地听着,温言又劝了两句,然后向着旁边侍立的卫士行了一个眼色。

不多时,有人捧着匣子就进来了。

匣子沉甸甸的,递在天使面前,天使很诧异地伸手向匣盖,一打开,里面金灿灿,明晃晃的就全跳出来,落进他眼中。

“这!”他吃了一惊,就赶紧矜持又得意地皱眉,“唉,统领,你这是做什么?”

统领此时已经起了身,走到了他身边去。

“俺们粗人,不擅言辞,只有一颗忠心罢了,”他一边说,一边将其中的一块马蹄金拿在手里把玩,又怕这天使太憨,特意将金子翻到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