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走过去,将那本子丢进戚檐怀里,说:“谜题一我给解出来了,你看看。”
戚檐抓着本子,却不看,只抬眼睨着他。
文侪叫那人瞪得受不住,好久才移目过去,却是紧皱着眉摆出个不耐烦模样,跟着要训戚檐一声:“你……”
哪知会遽然撞着那人红了大半的眼眶。
那人的一双狐狸眼向上瞧着文侪,眉宇却是痛苦地拧起,眼睑边已然透了好些水光。
“你……别哭。”
第96章
眼泪是最不值钱的。
穷街陋巷出身的人的眼泪,更是不值一文。
戚檐一向觉着那玩意儿左右不过是自私的产物,潸潸流出去,若不是要博取堪称莫大安慰的同情,便是要骗点叫自个儿心安的旁人歉疚。
说到底,彻底绝望的人是流不出眼泪的,日子过得滋润的人眼泪才多。
所以,当初他隔着铁栅栏同里头那灰头土脸的男人相望时,面对那男人如雨的泪,只说了句
“去死吧。”
***
文侪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些话涌至舌根,却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若是一切平常,那么不论戚檐是在冷笑还是在发怒,文侪都能应对如常,可他在哭啊……
实话说,文侪不擅长应对旁人的眼泪,不论那眼泪的所有者是男是女。别人流出的眼泪,对他来说就像根扎在他喉口的鱼刺,多说一句都会叫他难受得发紧。
因不愿让戚檐看出自个儿手足无措,他急急避开了戚檐的目光朝向,抿唇在戚檐身侧坐下了。
可他习惯了尖嘴薄舌,实在不大懂如何安慰人,支支吾吾半天,开口时却摆出个豁达模样。他将手拍在了戚檐肩头,说:“男子汉大丈夫……流血流汗不流……”
没曾想,他大道理还没说完,戚檐却忽而将蜷起的指松了松,手中笔记本就那么滑了出去。
眼见那阴晴不定的小子已侧身面朝他,面上两道清晰泪痕登时叫文侪咬牙先低了头:
“好吧,这回是我……错了,其实……”
其实……
其实我也真的啥都没做错。
文侪真想叫那理想主义者把他那些富余的理智掏出来,略微想一想首先,他当时有两条命,而戚檐就只有一条,他刚刚把戚檐甩出尸群这铁定没错;再看到现在,他答题,答对了,没有被电,更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