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玩嘛,小孩子就是一肚子精力没处使,”萨杰接着讲,“反正是走了挺久的,后来终于到河边,僧人把用白布包好的尸体放进水里。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刚看到爷爷的尸体,突然觉得头很晕,一下子就倒在地上,把亲戚们都吓死了。”
萨杰说,他大哥早跟他说他不能跟死人靠太近,他那时候年龄太小了,父母去世的也早,还有些人觉得他是克死了爸爸妈妈。后来回到拉城住了几天,有次晚上,他半夜起来睡不着,口特别干,就想去喝点水。
他把方向盘一转,突然停下话头。余颂紧张地问:“然后呢?”
萨杰说:“我刚喝完水,就听见客厅总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我以为是老鼠,结果一过去,就看见会客厅的小灯不知道谁打开了,我刚把灯重新关上,就听见有人在喊我名字。”
余颂手脚冰凉,他忍不住想象起当时的场景来。
“我说,谁呀?那个人就笑着说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我一转头,就看见爷爷在对我笑。我当时不知道见了鬼,还张开手去抱他,他还摸我的头,叫我噶噶。”
“会不会是做梦?”
“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因为后面的事我就记不太清了。但隔天早上醒来,我看见我喝水的杯子还摆在我昨晚放的地方,我就知道昨天肯定不是做梦。”
洛桑揽住前座面向弟弟:“你那是运气好,爷爷对现世家人有留念,估计那天就想着怎么把你带走了。要不是大哥给你用那么好的石头打了个项链,爷爷估计还会出现。”
萨杰摸了把脖子上的绿松石,又恢复轻松的笑意:“幸好家里有大哥嘛。”
对于萨杰撞鬼这件事,余颂还有些不明白:“可是,见到死去的家人不是好事吗?没准爷爷只是想看看爱的孙子他长什么样呢?”
“人死去了就会转世,”那森看向他,很认真地说,“留下来不肯走的,是执念太深。”
余颂被这句话打进心里,久久不能回身。
他沉默半天,问:“那转世了,也算是好事吧?”
“人生轮回,天注定的规则而已。但对现世没有遗憾,也算是得了善终。”那森告诉他。
余颂失神地嗯了声。
再次回家已是新婚,洛桑拿了个本子记载要新买的东西,准备把家里好好布置一番。余颂之前睡的小房间也得锁起来了,他以后只需要跟丈夫睡,不能再独处。
自从讲完鬼故事,余颂就一直没说话,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洛桑看了坐在沙发上发呆的人一眼,过去他跟余颂在车上聊天,余颂说他的长相更像妈妈。
他们在次仁手里买来余颂的时候确认过,他从小是跟着母亲长大,来这之前母亲就去世了。亲人逝去会给子女带来很长一段时间的阴霾,余颂又是单亲家庭,所以他应该还在丧母之痛里没有彻底走出来。
短时间内生活屡次带来变故,余颂好像到现在都没展现过几次情绪崩溃的样子。该说真不愧是命中注定的人吗,心态倒是比他想象中要坚强很多。
这还是洛桑第一次看到余颂这么失魂落魄的表情。
他想了想,拉住了正准备上前搭话的萨杰:“欸。”
“怎么了?”
“跟你商量个事,”洛桑说,“今天让我跟余颂睡吧。”
萨杰满脸的不愿意:“为什么?哥不是说最近对这件事不感兴趣吗?”
洛桑把他额头一弹:“你当我是你?我又不跟他做,只是陪他睡觉而已。”
“光睡觉啊?”萨杰不可置信,“我还以为哥你挺喜欢我们姆姆的。”
“喜欢啊,但喜欢又不代表非要急着做那种事,”洛桑不想跟他争,态度也没有很坚持,“你如果实在不愿意,那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