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果然不能在晚上做任何决定,答应了车雨森回去,吴元君第二天睡醒就后悔了。

逃避虽然可耻但非常有效。

他起床洗漱立刻决定找个临时工干,身体和精神都累了才不会继续深究那句“我想你”代表什么。

黄昏时分,照顾完母亲的吴元君坐地铁3号线,从鸡鸣寺五号口出来,他戴着口罩埋头走在人群里,从解放门进去依旧人很多。

这儿有片玄武湖,十里长堤更是乌泱泱一大片,人们的影子都在追日落。

“嘿,看这里”嗓子嘹亮,人堆里最扎眼的就是头发颜色跟彩虹一样的骆南极。更自群①﹝1037久留*⑧⒉1

吴元君打老远便看见,“来了。”

“这么久没瞅见你,快让我瞧瞧。”骆南极薅了一把吴元君的头发,“掉色掉得挺慢,我这技术牛掰。”

吴元君歪了歪头让骆南极薅得舒服点,瞳孔烙印着夕阳西下,水面波光粼粼像小时候看的童话故事里才有的河畔。

“染头给你五百,晚上替我挡酒,给你一千,怎么样?”

“好哦。”

“好哦什么呢,年轻人要说没问题。”骆南极重重拍了拍吴元君肩膀。

吴元君勉强打起精神,学着他的语气说:“没问题。”

“这就对了,你最近又在干什么呢?”

吴元君:“在照顾人……”

“除了你妈还照顾别人?”

吴元君点了点头。

“什么人啊?还好说话吗?”

吴元君愣了几秒钟,因为很难用一句话来简单形容,他不由地想起没见面前他回答魏语,车雨森很好很好。

的确好,世界上没有比车雨森更慷慨的老板,医药费,化疗费都是车雨森给的。

明明只是雇佣关系,却做到这个份上。

百转千回的心思绕来绕去,想不明白的事情吴元君就不想,垂眼看着脚底下的路,“他偶尔很好……偶尔嘴巴坏,对人好的时候很听话,不高兴起来就容易发脾气。”

“这不跟小孩似的,吃了块糖就高兴,不给他吃糖就生气。”骆南极揽住吴元君的肩膀一起走,“你有个很任性的小老板喔。”

吴元君听见“吃”这个字时魂不附体差点走路摔着了,微红着脸叹气,“他一点也不小,比我大四岁,个头也很高,比我们都高。”

“管他个头高不高,小,太小,哥大你们十几岁,要年少轻狂那时候努努力,都能把你和他生出来。”骆南极笑,“小孩照顾小孩,闹闹矛盾也正常。”

吴元君闷声闷气,“没闹矛盾。”

“还说没?”骆南极嘴里嚼着泡泡糖,“你应该挺喜欢他的。”

吴元君手腕都在抖,生锈的脑袋僵硬地运转,他抬头下垂的眼睛再次被吓得瞪大,语无伦次声音在颤,“不喜欢,一点也不喜欢,他是男的……”

“男的啊,那我搞错了。”骆南极道:“别紧张啊。”

“我不紧张。”

骆南极:“放轻松,深呼吸。”

吴元君无奈,“少逗我玩,骆叔。”

“没大没小让你喊哥,我出门都说自己是90后。”

吴元君:“嗯,四十岁的九零后。”

骆南极啧了一声,打趣着说道:“行了,惹不起你,打也打不过。你们年轻人总是这样不清不白,懵懵懂懂,其实男的也行啊,同性恋又不坐牢。”

吴元君天天听车雨森说同性恋恶心天天看见那幅十字架油画,他条件反射回答道:“同性恋会下地狱。”

骆南极笑出声,“那就一起下呗,你的小老板没准愿意呢。”

吴元君摇了摇头,不可能,车雨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