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那就不接,谁知道会不会又要挨骂。

上天好像总喜欢这样,命运捉弄人,反反复复刁难,美其名曰教他要面对一切。

吴元君的耳畔刮过一阵风。

雨水轻蹭他的脸颊。

他无奈地松懈肩膀,认命了。

“老板……”吴元君努力维持着平静,无论是生气地唾骂,还是恼羞成怒地辞退,他都接受。

可老天又在跟吴元君开玩笑。

男人的声音透着前所未有的喑哑,每个字都委屈落寞,“我想你。”

吴元君呆若木鸡手腕僵硬,觉得有可能自己幻听,这个语气不该是清醒的人能说出口的。

梦游表达内心真实想法。

真实想法,真实,魏语的声音在耳边忽高忽低。

不对,这真的不对。

吴元君脉搏都在加快,心神不定地放缓呼吸,沉默了一会后道:“车雨森,你好好睡觉,不要打错电话,也不可以乱讲话……”

“我不想睡觉,我想你。”梦游的男人双眼紧闭继续低声说道:“你怎么还不来带我回家?你又不要我了吗?”

吴元君恍惚地叹气。

“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讲你,能不能原谅我?我等了你很久,但是你没来。生气可以只生一点点气吗?现在理理我吧。”车雨森说,“我腿疼。”

吴元君绷着的情绪在一字一句里一点点土崩瓦解,让人拥有语言的神一定想不到人们用言语做刀刃,刺耳的是他,来弥补的也是他。

他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鼻酸的瞬间一个没注意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抹了抹却怎么也抹不干净。

其实就是想听见对不起。

对不起就好了,三个字就够了。

车雨森:“不哭,是我不好。”

“我…没哭……”吴元君低头,左耳接着电话,他也绝不承认。

“你哭了。”

“说了没有!”

车雨森似乎被吼得难受,声音变低,“对不起,我错了。你最需要的东西是钱而不是安慰。我打电话从海外转移回了钱打进你银行卡里,还有医院,我会照顾好你的母亲,放心,白天的我也不会知道,这笔钱你随便用,负责转移的那个洋鬼子我已经把他辞退,账单也销毁了,一切痕迹也注销了,他现在应该在德国咒骂我是个混蛋。”

吴元君听着听着荒谬感涌上来,像一脚踩进云里,他情不自禁喃喃:“车雨森,你真的有病。”

“嗯,我有病。”

吴元君:“我在骂你,你为什么听上去这么高兴?”

车雨森:“因为你开心我就开心,你不要为我哭,你最漂亮,纹身也漂亮,耳朵上有耳洞也漂亮,断了一截的眉毛也漂亮,哪里都漂亮。”

吴元君关上铁门坐立难安。

直到车雨森又问道:“你怎么又不理我?”

“不是不理你,而是我觉得,这些话不应该从你嘴里说出来。”

男人沉默了一会,小声问:“那等你回来我再和你道歉,可以吗?”

“不要。”吴元君道:“是你咬得我,害得我们两个吵架,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不讲理的人。”

“嗯,是我不好,我不讲理。”病房里双眼紧闭的男人拿着手机隐隐烦躁,耐心告罄,不讲理?道理算个什么东西,但薄唇依旧在讲好听的话。

不知道反反复复哄了多久。

才把这个蠢货骗回来。

说是明天就来。

假装恋恋不舍挂电话后黑影拖长,男人微微仰头活动僵硬的脖颈,咔嚓咔嚓声消失了。

梦游时不面对吴元君彻底暴露真实的冷漠,脸庞气色恹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