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西院,与他书房密谈。
他和谢砚深之间的兄弟情分着实不深,一来,他们年岁相差太大,他出京游历时,谢砚深尚是不满十岁的孩童,而等他归来时,谢砚深已经跟随父亲前往北境征战;二则,谢砚深养在祖父祖母膝下,寄予厚望,而他在谢砚深出生之后,在府里的地位便大不如前了,异母兄弟,自然也没什么培养感情的机会。
再有,谢砚深性情冷淡,不说他这个庶长兄,就是对王老太君这个亲娘也是不假辞色,谢滨当然也不愿意热脸贴上去,君子之交淡如水,没什么不好。
但其实还有一个比较难以启齿的原因……他对这位二弟,说心里话,是有些忌惮畏惧的,只不过他做兄长害怕亲弟弟,让人知道了难免难堪。
是以种种原因,那晚谢砚深在行仁斋发怒过后,他没有主动去要求和谢砚深详谈,他心里清楚,如果谢砚深不想说,就算在同一个府里,他也是连他的面都见不到的。
今日午时方才回到京城,晚膳刚过主院就着人来请,谢砚深倒是比高眉湘更早来找他谈一谈那晚的事。
关于玉怜脂的事。
谢滨跟着主院的大管事忠伯一路往里走,面色沉沉。
玉怜脂离开行宫的第二日,他心中不安,着急到处询问,想确认玉怜脂究竟在哪,然而但换来的是各种敷衍,无论是主院还是高眉湘处,都只说玉怜脂在族庄养病,一时半会儿不能移动。
而今日他一回府就去了珠玉院一趟,竟然发现玉怜脂带来的那些伺候她的旧仆,不知何时一个都不见了。
脑中早已将那一夜谢砚深和高眉湘的对话反复嚼了千百遍,一个让他心里发寒的猜测压在深渊之下,或许今天和谢砚深这一次谈话,就是平静水面被打破的始点。
书房的门缓缓推开,谢滨入了门中,转步侧间,眼中映入一道英挺身影,罗汉榻右侧的人并未抬眼,而是继续沏茶。
这是谢滨自那晚以后第一次见到谢砚深,禁军封锁了行宫,重臣要臣都在平武帝的近前,谢砚深自然是他们之中的一个。
谢滨站在原地,深皱着眉,唇也抿得很紧,没有立刻过去。
谢砚深并不着急,倒好两杯,方才转首正视他,淡声:“兄长。”
谢滨掩在袖下的手握成拳,紧了又紧,暗暗吸了一口气,几大步走过去,用力坐下,带着一股复杂的愤怒。
房中又寂静下来,谢砚深叫了一声兄长之后就没再出声,而是沉默饮茶,放下杯子,抬眼看着对面整张脸写满纠结疑怒欲言又止的谢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