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青娘上前几步,对面前人恭敬道,“侯爷有令,命奴婢同您吩咐些话,望您牢记,回京之后,必有使得上的地方。”
高眉湘抬起眼,眼中怨毒,然而最深处是难以消散的恐惧。
从那晚玉怜脂逃走,谢砚深敢毫不顾及兄弟情分和名声规矩向大房发难起,她心里就知道,自己恐怕难逃一劫了。
惶惶数日,直到昨天清晨,醒来后才发现,自小伺候她的陈妈妈被带走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身边的心腹人全都不见了,她的床前站着两名陌生的婢女,她被看在房中,一步都不能迈出去。
监视和软禁就这么到来了,一夕之间陷入绝地不算稀奇,可它来得太过迅速,无声无息,如同一阵平地而起的寒风,丝毫不给人反应的机会。
高眉湘原本有些后悔,后悔前两次谢滨来找她的时候,她因为厌烦不安而拒绝见他,她当时想,如果有谢滨在,或许主院那边不会这么快就动手。
但在昨日睁眼清醒之后不久,她就不这么想了,反而庆幸还什么都没有来得及告诉谢滨。
因为主院派过来的人站在她跟前,开口就是“大夫人,您身边的陈妈妈一回刑都没抗过,已经都交代了。侯爷差奴婢问您一句,有没有和大郎君说些什么不该说的?若是大夫人您口风不严,弄得侯府不宁,您娘家那边可就要担心了。”
谢砚深都知道了,但没有立刻处置她,也没有向谢滨揭发她,似乎是还没有决定下来。
她也只能等,铡刀已经悬在脖颈之上,她没有任何办法反抗,只能准备接受注定不会太好的下场。
但只要这件事不连累远在西境的高家,她心甘情愿接受。
她不蠢,谢砚深的话里有放过她娘家的意思,但这个结果一定需要她支付什么代价来换取。
而直觉告诉她,这份代价,八九不离十,和玉怜脂有关。
高眉湘想到这些的时候,不由得频频冷笑。年少领军、久经沙场的将帅,竟也会栽倒在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小女子身上,神魂颠倒鬼迷心窍,被牵引着利用耍弄。
也是,自古英雄唯独难过美人关罢了。
“……你们想怎么样,就说吧。”高眉湘声音嘶哑。
是要她交代玉怜脂怎么跑的?还是要她交代玉怜脂究竟有多么狼子野心,好把玉怜脂抓回来之后算个总账?或者……
青娘微笑,俯身到她的耳边,低语许久。
时间点滴流逝,高眉湘慢慢睁大眼,不敢置信地扭头,死死盯着说完话立直身的青娘。
…
大雪漫漫数日,百里急报直入行宫。
在京城南下的水路上找到了叛逃的护国公府任氏三姐弟,地处汝南,汝南军奉命追捕,逆贼负隅顽抗,重伤后投河逃生,三人尸身在水中漂流几个日夜后被打捞而起,面目身体有所伤腐,仵作轮番查验,确认是护国公府缉犯无疑。
次日,行宫解禁,平武帝独登真皇峰祭天,三日后,銮驾率群臣回京,密旨急发青州。
善启堂。
陈六匆匆从外跑进院子,入厅内时,谢滨方才用完晚膳,下人们正端上漱盂和清口的茶水。
陈六颇有些焦急,欲言又止。
谢滨瞥了他一眼,不紧不慢洗漱净手,随后才放下手中软巾,皱眉:“什么事这么急?”
陈六连忙开口:“大郎君,主院来人了,说侯爷请您过去,有要事同您相商。”
闻言,谢滨倏然坐直了身。
…
主院一如往常庄严肃静,入了大门,下人们做事都将声音压到最低,似乎气氛比从前还多几分压抑。
平日里谢滨很少踏足主院,若有公事,谢砚深会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