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怀宁蹙眉。
“桡荆毒棘手又难治,沾惹上的人大多死了,活下来的又多半终身瘫在床上,如你这样,能起身行走,只是偶有头疾发作的,是极少数。
你身边的太医固然有用,也的确尽心不少,可能治疗到这种地步,也足以证明,你的毒本身就没侵入肺腑,不是严重到拖累终身的地步。”
这是什么意思?
谢离袖中的手骤然拢紧,盛怀宁沉了眼。
“换言之,这病该越治越轻才是,如你所言,起初三日一发作,到后面三月,半年一发作,怎么偏生在最近几个月,频频头疼,甚至到了日日发作的地步?”
赫连冬耐着性子解释了。
“顾……身边的大夫解释说是这病顽劣,之前的药许有些压不住的趋势,换了方子又治。”
“骗人。”
赫连冬毫不犹豫地道。
“但凡一个方子能越治越轻,就会长久用下去,怎么还中途换了方子?
你身边的大夫……该不会有问题吧?”
“不可能。”
此话一出,谢离皱着眉头否认了。
“我当时能活下来,就全凭他所救。”
赫连冬这才缓和了脸色。
“但按理说是不应该的。
既然能找到办法治,该越治越轻,如你这般轻了又重频频折腾的……要么换的方子有问题,要么……是这个人,不想让你的病好。”
赫连冬意味深长地落下一句。
不想让他的病好?
破败的院子骤然沉寂下来,谢离神色变了又变,忽然锐利地扫向这人。
“怀疑我?”
赫连冬眼皮都没眨,就猜到他在想什么。
“我刚探脉,发觉你的病症本就该减轻,近来却有严重的趋势,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
“曾为籽忌香所引,险些昏迷。”
难怪。
赫连冬了然。
“但如今治疗的方子,前些天给冯神医看过,他说方子没有问题。”
谢离又开口。
“那方子是你常用的吗?”
赫连冬不答反问。
谢离回想片刻,道。
“是年二十才换的方子。”
也就是小年前,顾颐才从老家回来,他们去辙城之前,换的药方。
“那不就是了,这方子你才用了几天,又不是月月都用,以往的方子有没有问题,也没人知道。”
赫连冬微微阖上眼,又道。
“这病能治,说难也不难,需留下一个月。”
“可冯神医尚且说此病棘手,为何到了您这,就说一月可解?”
盛怀宁心中谨慎着。
方才赫连冬的话几乎将所有的嫌疑和目标都对准了顾颐,一来又点明他们的身份非比寻常,她难保不怀疑,这人提前知道了他们的身份。
“你说他?
他是我徒弟,学了个半吊子就去行医了,自然不了解桡荆毒。”
赫连冬语气平淡地说。
徒弟?
盛怀宁抿唇。
难怪冯神医解决不了的事情,会直接开口让他们来江南。
“话就摆在这,信与否,你们自己决断。”
赫连冬打了个哈欠,起身往屋子里去。
“何况你这病,本身就不该严重到现在这个地步。”
人进去了,谢离与盛怀宁对视一眼,他的脸色并不算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