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别忘了你的身份。”
“我自不会忘,怕的是……父皇忘了自己的身份。”
谢离一句话说过,抬头扫了一眼石室,手一挥,身后的几百侍卫站过来,一时竟与谢癸带来的人分庭抗礼,没有半分退缩。
“你这是要抗旨?”
“这话太严重了,我担不得。
但今日里面的人,我也一定要保。”
谢离往前走了一步,轻飘飘一挥衣袖,侍卫手中的火把骤然熄灭。
风裹着冰寒之气,将枝头的梅花垂落,谢太子眉梢的冷意更甚,往下扫过去一眼,侍卫俱低下头,无人敢与他对视。
“孤就站在这,看谁敢妄动。”
102 ? 第 102 章
◎前朝往事,魏谆之死。◎
几万人。
盛怀宁袖中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忽然觉得嗓子像是被什么堵着一样。
那日梦境中她所见到邬离都城的样子,原来已经是最后,最完整的样子。
“没人怀疑过吗?”
“当然有。”
魏谆目光漂移了一下, 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
“最先怀疑到不对劲的,就是那时候离都城最近那座城池的城主。”
他很聪明, 可惜寡不敌众。
“还有我……还有我在。”
他那时候已经是邬离皇帝身边最信任的宦官, 又拿着邬离皇帝的圣旨,流言刚一起, 就被他装模作样地巧妙压下去了。
他陪在谢癸身侧,愚弄百姓, 篡改圣旨,又不动声色地把剩下不愿意殉国的臣子都清理了,那场瘟疫与京城的火烧过去之后,留下的便是称颂。
对新帝谢癸立新朝, 勤勉爱民的称颂。
“谢癸很聪明, 那座城的百姓死后,他为了把这场戏演的更像一点, 专门请人做了一场法事, 还亲自开坛祭天,把邬离皇帝厚葬在皇陵之中, 厚待剩下离得远的百姓们, 将他们分到各个富庶的城里过好日子。”
“真是为了过好日子吗?”
“当然不是。”
魏谆嗤笑一声。
“把先朝的百姓们分的散了,就像一盘沙一样,聚不起来, 久而久之, 留在新朝之中, 被新朝浸染, 就会忘了自己之前是哪个朝的百姓。”
百姓最逆来顺受。
时间最能消磨东西。
“你如今再去问问,还有几个人记得自己之前是邬离的百姓,记得那位皇帝?”
盛怀宁没说话。
魏谆看了她一眼。
“整个邬离,就你父皇母后最傻,为这些愚蠢的百姓们,心甘情愿放弃性命。
如果我没猜错,你早就知道这些东西了吧?”
“猜到一些。”
盛怀宁颔首。
“所以你恨谢癸,也恨我。”
魏谆笑了一声。
“你和他的儿子纠缠在一起,为何?为了灭他的朝?还是为了杀他?”
盛怀宁没说话。
魏谆就自顾自开口。
“杀了他如何?再立新朝?
盛怀宁,咱家猜你,是想换新朝改旧制,完成你父皇母后的遗愿,为百姓寻个好归所吧?”
十多年摸爬滚打仰人鼻息,魏谆自认为看人最准。
盛怀宁表面狠心锋利,实则骨子里和邬离皇帝很像。
像个好人。
“你母后带着你从皇宫之中出去的时候,其实我看到了。”
他就站在皇宫的最高处,看那个女人抱着怀中的女儿跑出去。
却没喊人去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