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平复的静谧中,牧碧虚的手指轻轻滑过叶棘的肩膀, “野鱼……”

他只是低低地唤了她一声,已经被牧碧虚弄得一惊一咋的叶棘浑身一个激灵,“怎……怎么……”

“我记得,以前你的耳后和左肩有小痣,现在怎么都不见了?”

唯有在被团团红晕中,才会在周围肌肤的对比下,看到微不可查的一些白点。

叶棘知道自己反正早已经是砧板上的鱼了,死活也不差着这么一刀,想来牧碧虚早已经猜测出了原委,只不过是等着她自己说出来而已,“我用药水腐蚀掉了身上显眼处的小痣。”

“哦,”牧碧虚的声音淡淡的,“防着我有朝一日扒开你的衣服验明正身?”

叶棘不吱声,他知道她默认了,“什么时候的事?”

叶棘的精神恹恹地,“我落水后病了几日,就趁着闭门养病的时候,顺手为之……”

牧碧虚赞道:“好一个顺手为之。”

他这尾滑溜溜的小鱼心思颇多,有种天生的敏锐和趋利避害,换了别的男人,怕是早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了。

叶棘不必转过身,光想想牧碧虚眼眸低垂晦暝冥沉思的模样,便知道这厮在心中又暗自给她记了一笔。

“原来,在你心中……”牧碧虚的嘴角勾起另她毛骨悚然的浅浅笑意,“我是需要依靠着身上的特征胎记,才能辨认出枕边人身份的男人啊。”

叶棘下意识地心想:“男人难道不是都这样?”

“这也不怪你,”牧碧虚的声音中蕴含着垂怜之意,“看多了只认胎记不认人的戏本子,便以为男人都该是如此愚蠢不明。”

可若是男子真的熟悉自己的女人,她的一笑一蹙,眼波流转,呼吸气息,只要看一眼便足以确认,又何须其他累赘的外物?

在半梦半醒间,她似乎听见牧碧虚的嘴唇紧紧挨着她的耳廓,低声道,“我和郡王都会犯错……”

“他已经过了半生,难以回转了,但我还能知错就改。”

“所以……请不要推开我。”

叶棘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行动上的回应,因为她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再推开他了。

天光方亮,栾谷就被召到了房姝面前,“狸童最近这些天在忙什么?好几日连个人影子也不见。”

上次被南平郡王教训出的棒伤她也去瞧过,只是点皮外瘀伤,抹上点活血药也就没了大碍,这次又是什么由头?

这孩子自从没了爱妾野鱼之后,一向四平八稳雷打不动的生活作风大变,很是有些云诡波谲了起来,教她这位老母亲实在捉摸不透。

牧碧虚办这回事是连栾谷都避开了的,他只是盘旋在那座偏远的亭台楼榭附近,不时递送点生活物资。

栾谷嘴里支支吾吾了几句,“公子约莫是在自我疗伤……”

房姝从栾谷那含糊其词的措辞中,敏锐地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心中顿生一丝惊喜,“竟找着了这样的人?”

她托着凤京城中的贵妇,有脸面的妈妈们四处搜罗,也网来了几个脸圆下巴尖的小丫头片子,但粗略一扫之后,俱让她失望不已。

不是气质怯懦,便是畏畏缩缩,稚弱可欺,没有野鱼眼中那种随时想要兴风作浪的生猛劲头。

连她这初筛都过不去,到牧碧虚面前也只是废弃的薪柴,房姝只好暂时就此作罢,唉叹这些丫头都是没福气伺候他的。

栾谷见宁安县主猜出了牧碧虚最近的动向,默不作声、又微不可察地颔了颔首,算是对于这个问题的回答。

终日萦绕在房姝脸上的那丝忧愁终于淡褪了些,她问:“可相像吗?”

栾谷张了张嘴,嚅嚅地吐出两个字,“像的。”

房姝